“这周大人也真是的,送来这么个半死不活的玩意儿来给王上冲喜,这是作何?”裴公公仔细打量着这女子,倏地松了手。
旁边有认出来的小太监,没眼色的插了句嘴:“这不是周相的那个妹妹周瑶么?”
“去!”裴公公拿着拂尘甩了一爆栗在那小太监的脑袋上,“上外边掌嘴三十,打出声响来。”
他裴禄海说话的时候,哪儿轮的上别人插嘴?
“周大人对王上可真是一片赤诚,连自家的宝贝妹妹都能奉献给王上,果真一片忠心好相国。”裴禄海瞬间变了话术。
他还不知道这是谁么?周相既然是能将这女子送进来,那想必必定不是在意的人,不然有谁会答允自己的妹妹去嫁给一个快死的老头?即便这老头是王上。
周相如今在上元一手遮天,虽然司天监的话在那放着,可是他但凡下令下去,司天监的口可是最容易改的。
“人我也给你送来了,该教的规矩也教了,伺候好王上,我先下去了。”肃云淡淡的说道,她冲着屋内帷帐的方向行了个大礼,然后屈身退了下去。
“小美人儿,今儿就是你的大喜之日,肃云教没教好你规矩,不如我先试试?”裴禄海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那帷帐方向,确认里边的人沉睡无误后,便轻轻俯身贴了过去。
殿内那些忙碌的太监侍女们,仿佛司空见惯的模样,没有一个人敢抬头正眼看,更别说有人会来多管闲事了。
见那女子不说话,裴禄海直接将手搭了上去,“你是周相的妹妹,周家的血肉,周相也真狠心,将这么个美人胚子送来给快要死了的人冲喜。”
周瑶是美的,小脸蛋尖下巴,朱唇一抿恰似月影动人。
可是这美中还带着萧索的凄惨,如同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阴郁的气质,给她的美添上了一四朦胧感。
可是越是这样凄惨的美,往往在这天潢贵胄的富丽堂皇中越惊心动魄的吸引人心。
裴禄海伸手,那手还没有被搭上,却是被一巴掌给打了回去。
她虽是处于万念俱灰之境地,可也不是任由什么人侮辱的。
周钊心狠,十几年前就不应该救自己,就应该,让自己在那血色之中随着离去。
也怪自己傻,竟是信了周钊的鬼话。
太傅徐家三朝元老,怎可能做出勾结外族叛国这样大不韪的事情来?她不信。周钊在她满门灭族之际冒死救了她,是她恩人。
可是恩人便可以趁她七岁失忆,便随意篡改是非,颠倒黑白?周瑶觉得对不起父亲母亲,更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她可还记得,真正的她是姓徐的?
如今还让落得这般田地。
周钊确是那个言官口中需得下八百层地狱的毒蛇,她恨不得他死。
若有来生,她定是想当年一样,还会求着他救自己。
只是她要替自己报仇,替徐家报仇。
面对周瑶的不尊重,裴公公鲜少的没生气,面对这样脾气毒辣的小娘子,他倒也生出几番调教的欲望来,他一脸阴险,大逆不道的话张口就来:“好,好,你等着,王上活不了多久了,咱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谁跟你来日方长。
周瑶早就不想活了,可是她不甘心。
家仇未报,始作俑者还活在这世上好好的,周瑶不甘心。
不甘心又有何用?还不是被扭打着送来当成了礼物,给能做自己爷爷辈的王上做小冲喜。
若不是那一日偶然撞见周钊与郑家人起了争执,周瑶是万万没想到的,杀害了自己一家人的,竟是自己日夜都敬仰爱慕着的哥哥。
衣袂被手指攥到变形,猝不及防,一颗热泪滴在了手背之上。
她被侍女围着送到了殿内宽大的帷帐前,转身时瞥见了那裴公公污秽的眼神。火红的丝绸花缎,刺伤了她的双眼。只是冲喜,也不必大费周章,所以准备的不过再敷衍了。
简单的几个仪式过后,她便被逼的按在了床沿之上。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