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清阴浊,阳动阴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
……”
……
整齐划一的诵持声,被一阵突兀的脚步声打破,大殿中心的老人眼眸半开半阖,看向来人,目光幽深如深邃夜空,终不见底。
迎着这样的目光,连当今圣上都不放在眼里的内相九千岁戴权,恭敬的弯下了腰,面上赔着谄媚的笑,“老皇爷!新一批的青词到了。”
太上皇看他手里捧着的一摞纸册,示意在他身边放下,微微颔首,声音虽因为长久不说话而有些生涩,倒还中气十足……
“可有好的?”
“在老奴看来,倒有一篇不错,当可列入大醮九诰之一。”
“士子作词之策,不过滥竽充数,竟也得好?说来朕听。”
“离九霄而应天命,情何以堪;御四海而哀苍生,心为之伤……”
当戴权包含深情的念完,太上皇不禁怔怔的出神……离开大明宫而入万寿,心忧天下苍生而无力……
叹了口气,半晌才道了声号,“无量天尊!此词不错,赏他百金。”
戴权闻言却没有答应,反而凑近了觍笑,“老皇爷可知这作词者谁?”
太上皇好笑的看着他,轻轻嗯了声,“多大年纪的人了?怎还和当年一样故弄玄虚,朕不出万寿已历一十三载,你这口气,难道朕还能认得他不成?”
戴权话到临口,却又犹豫,但事已至此,哪容他迟疑,面对太上皇审视的目光,只得勉强笑了笑,“老皇爷虽不认得他,但……他是贾府里敬小子的儿子……”
太上皇眸光一顿,眼皮儿一跳,而后反应过来,冷笑两声,“好个狗胆包天的奴才!竟敢哄朕!当朕老了痴傻不成?他那儿子明明是个不通文墨的纨绔,怎作的来这些?”
戴权尖声尖气,一大把年纪,却还像当年刚进宫的小太监,作出一副受了委屈似的。
“老皇爷可冤枉奴才了!纵使有天大得本事,又怎么敢欺瞒您?这首青词,当真是那贾敬的儿子所作,只不过不是皇爷您知道的那个大儿子,而是这两年才打南边来的小儿……”
听戴权把贾玦的来历作为一说,太上皇意味不明的笑了,“这么看来,这小子还是个人才了?”
“可不是?他考试的卷子上,还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朝养士百五十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之类的,说是要去替皇爷荡平倭寇,啧啧……老奴虽不太懂,但一片赤胆忠心,却听得热血沸腾……”
“贾家世代簪缨,他还是贾敬的儿子,忠心还是有的,只到底稚子心性,抗倭之政,乃国朝大计,岂是他用来信口开河的?”
太上皇脸上的笑意敛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老实说,你收了他多少银子,今个这样卖力?”
戴权虽被看的有些尴尬却仍嬉皮笑脸的解释,“那个……老奴都未曾见过他,如何收得银子?
倒是家下里的干儿子,尽说他好话,许是收了的,倒把老奴哄了。
幸得老皇爷明察秋毫,一眼看穿虚实?那逆子实在可恨!老奴回去就好好收拾他!”
“呵呵,你个老货,朕还不知道?”太上皇也没真个生气,笑着摇了摇头,眸中晦明莫测,“也罢!贾敬是个有忠义的,且看看吧,若他儿子果有才学,正可全了他当年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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