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沙的上一任主人沈姬,倾国倾城,绝色容颜,最后却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可惜刘神医不信鬼神不信命,他只相信到手的钱和能够掌握在手中的利益。
“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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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入夜,但冽风未定,暴雪也未停,一辆马车自邯郸廓城的破旧茅草屋离去,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刚凝结的冰雪,也碾碎了这天地间的落寞。
落寞被碾碎,留下的,四散的,却是更多的落寞。
狭窄的破旧茅草屋内,糊在窗户上用以遮风的东西早已被吹破,冷风呜呜地叫着不停涌入,还裹挟着些许晶莹的雪花进了屋。
等到明日赵姨打工归来,要跟她商量一下这窗户怎么修补。
小小的脑袋中充斥着这些本不该由他操心的琐碎小事,红衣少年慢慢侧过身子,去看刚刚被刘神医诊疗完毕、身上披着盖着能找到的所有保暖的东西的王兄。
王兄背对着他,身子不再发抖,呼吸声也逐渐匀称,似乎睡得十分踏实。
哈,看来那个刘神医还真有两下子!
这么想着,成蛟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衣服深处,却发现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哦,对,差点忘记了。
名叫沉沙的玉杯啊,亦是自己母亲的遗物啊,已被当做诊疗费交给了刘神医。
翻来覆去,实在是冷的睡不着,成蛟仰壳躺着,怔怔望着破了一个洞的房顶发呆,透过洞能看见黑漆漆的夜、几颗闪着微弱的光的星、以及几片迎面飘下来的雪花。
雪花飘到膝盖上,很快就被暖和的身体融成了水渗入衣服和皮肉里。
早已冻的麻木的腿本不应有任何感觉,但偏偏,成蛟就是感觉自己身体里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都在被刀磨、被针扎、被钉刺。
看来,是落下一辈子的病根了啊……
成蛟咬牙忍住疼痛带来的声音,他又翻了个身子,蹑手蹑脚的紧贴着王兄躺下,汲取着对方带来的丝丝暖意,虽然缓解不了身体上的疼痛,但心上的疼痛却逐渐褪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成蛟都快要睡着了,他的王兄突然睁开了眼,一双清冷如月又凛冽桀骜的眼眸在看不见光的茅草屋中烁亮发光,犹如苍穹之上高不可攀的星辰。
“阿蛟。”
他穆然开口,因为疾病而有些嘶哑的声音回荡在这屋内,嘶哑却不像破锣,倒有种格外的冷冽威严之势。
“今日你为了我心甘情愿放弃自己最珍视的东西,我答应你,来日,我定会还给你一样我同样珍视之物。”
一字一顿,决然断然。
那是一位哥哥对弟弟的承诺,亦是一位君王对有恩之人的允诺。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大病未愈的少年撑着床转过身子,盯着不知道何时睡去却因做了噩梦而脸色不善的红衣少年。
他凑了过去,伸手把那人揽入自己怀里。
雪还在下,风还在刮,茅草屋内仍是那般寒冷,而床上的两人怀着各自的想法,做着各自的梦,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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