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红不明所以,蹲下身,附耳过去。
“我跟你说,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男孩悄声嘀咕,嘴里喊着糖,含糊不清道:“外村来的,不要过夜啊,过了夜,你就不是你了。”
浣红微微张嘴,眼中露出茫然,正要再问。
男孩一把推开浣红,指着她哈哈大笑,“我骗你的,看把你吓的。”
浣红,“……”
跟陈风对视一眼,两人脸色都是一脸古怪。
围着的小朋友一哄而散,嘴里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在唱什么,细细听去,隐约可闻,“你就不是你,我就不是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
马路牙子旁的民宅。
一对夫妻正在刺绣。
刺绣的图案,全是芦苇镇的人脸。
丈夫捋着布,做着分类,嘴里数落着,“臭婆娘,手脚麻利点,要赶在天黑前完成这一批,要不然,看你明天怎么有脸见乡亲。”
妻子穿着针线,不耐烦道:“你瞎嘀咕啥,害我手一抖,刚要穿进去的线又插偏了,我要你教?你行你来啊。”
“我来就我来。”丈夫抢过妻子手里的针线,线条放嘴里抿了抿,抱怨道:“这针线太软,差点湿度,抿好了就容易穿针引线了。”
“那还不好办。”妻子拿过针线簸箕里的剪刀,哗啦一声就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手腕里,滴血未见。
妻子拔出一条细筋,边拉边拽,“你也来帮忙啊,用这个比针线强。”
“哦哦哦。”丈夫放下针线,接过妻子手里的细筋,双手拔河一样,呼啦呼啦往怀里拔,不消片刻,针线簸箕里就有了大大的一堆细筋。
妻子咔嚓一声剪断细筋,眉开眼笑,“这下好了,针线够用了,快快赶工,完了去吃陈景言的喜宴。”
“我听说陈景言的小弟陈风回来了呢。”
妻子听到丈夫的话,手里的活,明显一窒。
她嘶哑咧嘴一声,用针擦着头发蹭头油,道:“他回来做什么,这孩子,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可是个好孩子,回来做什么啊。”
“谁知道呢,赶工吧,赶工吧,给陈风也绣张脸,他好歹也是芦苇镇的人不是。”
“当家的你说的对,这点针线不够,来来来,把手伸过来,我再抽点。”
咔嚓一声,妻子拿着剪刀剪开了丈夫的手腕,挑来挑去,挑了条细筋,拔呀拔,拔呀拔,直把丈夫都拔得瘦了一圈。
……
“你是谁?”
陈风、浣红,被一佝偻着背,杵拐的老婆婆在镇中心磨坊门口拦住。
她弯着腰,眯着眼,视线眯成一条缝,仔细打量两人。
“李婆婆,我是陈红红啊,小丸子,以前你还抱过我的。”
“我没问你。”老婆婆捯饬着小脚板,佝偻的身子窜得倒挺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