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古怪的胡思乱想中,卫燃渐渐闭上了眼睛,他刚刚开始变暗的视野中,也不急不缓的亮起了刺目的白光。
“唉”
当白光渐渐变得黯淡稀薄,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卫燃颇为遗憾的在心底叹了口气,他眼前的一切也逐渐变的清晰起来。
没等他看清周围的一切,他便听到一个操着这个时代国语腔调的男人愧疚的说道,“都说人生三大苦,撑船打铁磨豆腐,我家可是占了个全。
我爷在湘江边撑了一辈子船,我爹打了一辈子铁,我那弟弟,为了供我念学堂,12岁就进了豆腐坊推磨。”
随着周围的一切变的清晰,卫燃也终于看清,自己又一次坐在了战壕里。
只不过这次,这战壕里热闹了许多,这里的士兵有很多,中间也夹杂着不少没穿军装的壮丁,他们的手中有的拿着枪,有的拿着大刀,还有的,拿着的是明显就地取材砍来的竹竿和木头杆。
而在这些人里,刚刚正在说话的,就坐在自己的对面,是程官印!
卫燃一眼便认出了对方,以及对方怀里那把大刀。
就像白光之前的程兵权说的那样,他的哥哥程官印是个“斜皮带”。
着重看了一眼他的腰间的九龙带以及那支装在木头盒子里的盒子炮,卫燃这才低头看向自己。
可惜,此时此刻的自己和白光之前仅有的区别,也只是胸前的围裙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别在腰带上的一连四个木头柄手榴弹。
“程大哥,你么样把名字刻在刀口高头了啊”
战壕里,一个操着鄂省口音的战士问道,他的手里有一支机关,头上还有一顶钢盔,但他的身上,却根本没有多余的弹匣。
“这是我爹亲手刻的”
程官印抚摸着那把打磨的刃口锃亮的大刀,带着笑意解释道,“我爹说,让我和我弟弟多杀鬼子,也让被杀的鬼子看清楚,杀了他们的人是谁。
他老人家说,这是积阴德呢,只要杀的多,以后我们老程家肯定能出个让祖坟冒青烟,不用再摇船打铁推磨的苦哈哈。”
“都看这边”
就在这时,一个胸口挂着哨子,同样“斜皮带”的年轻军人招呼了一声。
待众人下意识的看过去,这个年轻军人也按下了手中那台莱卡相机的快门。
“该咱们了”
这个年轻的军人说话间已经拔出了腰间的盒子炮,“都注意,五人一组,三根长杆两把刀,砍死这些狗日的!”
“砍死这些狗日的!”战壕里的这些人跟着发出了怒吼。
“等下鬼子上来都听我哨音,第一轮先扔了两颗手榴弹,我吹一声叫子你们扔一次。”
这名军人格外详细的嘱咐着,“谁的小队里有人倒下了不要慌,优先捡起长杆。”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哨音,那名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军人,也在冒头看了一眼之后扬起了胳膊。
见状,众人纷纷拔出了一颗手榴弹做好了准备——白刃战之前的准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