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郃朝着她压了压手,示意她不必着急,随后他环视着四周的士卒,神色自若地笑道:“今日,我东梁二度击退了秦军,这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欢呼的事,为何大伙却一个个垂头丧气,仿佛跟打了败仗似的?”
听到这话,四周的士卒们相互看了几眼,却依旧没人开口。
忽然,有一名魏卒闷闷说道:“李五百将,你可知今日死了多少弟兄?”
话音未落,又有一名魏卒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等可不像李五百将那样勇武,只要一支箭,一把戈,就能轻易夺走我等的性命……”
“喂!你们两个,说话注意点!”远处传来了魏军两千人将郑侯的喝斥声。
李郃朝着远处的郑侯摆了摆手,将手中的姜汤递给站在梁姬身后的阿奴:“阿奴,替我端一下。”
“嗯。”阿奴接过姜汤,不解地看着李郃,却见李郃拔出腰间的利剑,在自己的手掌上划了一道,鲜血立刻就涌了出来
“呀!”
梁姬、阿奴皆惊呼出声,周围的士卒们也满脸惊愕。
此时却见李郃将割伤的手掌悬示众人,笑着说道:“秦军以为我奇兵是用巫术招来的鬼兵鬼将,既不会死,亦不会流血,莫非你们也这么觉得?……可惜让你们失望了,李某也只是一介普通人,若真是鬼兵鬼将就好咯,吓都能吓死城外那些秦军,就不用打仗了。”
四周的人群中响起了嗤笑,带头的正是几个奇兵。
从旁的士卒们也笑了起来,哪怕有几名魏卒有些尴尬,却也被李郃的话逗笑了。
见此,李郃将目光投向之前说话阴阳怪气的那两名魏卒。
仅看这两名魏卒全身的血污,就知道这二人也曾在城墙上浴血厮杀,方才说话阴阳怪气,多半是心气不畅。
至于为何心气不畅,他大致也猜得到。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一名魏卒神色复杂地问道:“李五百将,我们……我七千元里守卒,真的是被国家抛弃了么?”
这个问题说实话不好回答,在街旁楼屋内听到声询问的瑕阳君,也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看得在旁的翟虎不禁嗤笑了一声。
“是,但也不是。”
沉思片刻后,李郃选择诚实回答这名魏卒的提问:“看你们如何看待此事。……倘若从你们个人出发,那魏国或许确实放弃了你们,叫你们与我少梁困守于此,苦苦抵挡秦军;但从魏国整体的利益看待此事,这只是出于战略上的考虑,你七千元里卒也好,我少梁十几万军民也罢,魏国需要我们尽可能地拖住秦军,为他争取击败赵国的时间……”
在街旁楼屋内的瑕阳君听到这话,倒吸一口冷气,怒声斥道:“他怎么能这么说?!”
“难道有什么不对么?”翟虎瞥了一眼瑕阳君,淡淡说道。
从旁,东梁君、范鹄二人亦面无表情地看着瑕阳君,看得瑕阳君也不好发作。
毕竟事实如此。
而此时在底下的空地上,李郃隐约也听到了瑕阳君的怒斥,嗤笑道:“看来瑕阳君是恨死我了……”
魏卒们勉强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