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市里认识个朋友,和你爹也认识,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退伍后开了个学校,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替你安排。”他顿了顿,“不过是在福利院里。”
福利院,我心里苦笑。其实我早就无所谓自己在哪里了,先后死了爹娘,还有什么比这还要更让人绝望的呢?若换个地方,能换回他们的命,别说福利院,住进垃圾堆里我都愿意。
“黎叔叔和你爹一样,都是军人,从不扯谎,你听叔叔说完再做决定。你要是想去,我尽快帮你安排。你要是想在这,我们就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养着,绝不嫌你麻烦。之前我们就发过誓,以后真有什么意外,木子和落落就是我们共同的女儿。”
我点点头,不假思索:“我愿意去。”想起英子的话,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黎叔叔见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低声抽泣:“老李啊,你家女儿跟你一样出息啊,你放心,我这辈子定会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绝不让她受人欺负。”他对着天说,我看着他,这是我第一次看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流眼泪。
黎落得知我要离开她了,哭了三天三夜,哭成了水娃子,好像要送走的是她一样,每天晚上都紧紧地抱着我睡,我热得满后背汗,也不舍得推开她。
黎叔叔办事效率很快,一早上就骑车出门了,晚上才回来,告诉我都安排好了,等哪天准备好了,随时送我过去,一切听我答案。
“下周一吧。”我说,“明天周末,我答应带黎落去小市场玩的。”黎叔叔答应了,给了我二十元钱,让我看到想要的就买,不用客气。
天阴了,我知道下一场雪很快就要到来,我就像雪花一样,不知从哪来,又不知到哪去,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消失不见了。天空如海洋般浩瀚无际,而我就是落下的一片雪花,显得如此卑微且不起眼。
我拉着黎落,去买了往日的甜饼,又和她在市场里随处乱逛,一样东西都没买。她把粉色发夹别在头上,我想给她买,她就是不愿意,最后趁她买桂花糖的时候偷偷买了下来,送给她,不要让黎叔叔知道。她抱着我,手里攥着粉色发夹。
时间晚了,摆摊的人收起了摊头,推着一车货物翻过桥头,我和黎落坐在桥边,吃着桂花糖,看着忙碌的他们。粗壮的树木早已落光了树叶,光凸凸地立在我们身后,却依旧站得笔直,不卑不亢。我心中却万千惆怅,优柔寡断,先前多希望能够早日离开这里,当明天就要离开这座生活十年的小城,却多余了一丝不舍。
趁着大人们睡了,黎落把我拉起,偷偷摸摸进了客厅,打着她的小手电筒,在橱柜底层翻动。发出半点响声她就定在那,看着黎叔叔房门,确定没有动静再继续行动。我凑过去,不知道她在翻什么,问她也不说,就说一定在这,一定要送给我。
可千万别是什么金银财宝,钻石玛瑙,我了解黎落,谁对她好,她会恨不得把一切掏出来与人分享。几分钟过去,我跟她都冷得直打哆嗦,她依然不放弃,开了几个抽屉终于找到。我还未看清是什么,她就抓着我的手奔回房间,她的手冰凉。
一把匕首塞到我手里,给我吓得不轻,刀刃折叠藏在内侧,刀柄侧面凸起个银色圆球。黎落拿过去,熟练地一捏,刀锋出鞘,装了弹簧一样飞快弹出的刀刃反着天花板的白炽灯光,凶狠地盯着我。
我不敢拿,吓得往后退几步。刀刃被收回,黎落递给我:“木子,你拿着,我听爹爹说外面坏人多,你一定要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