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观音山最高峰极目远眺,瘦西湖畔的一座庄园里灯火通明。远远的便可以望见披坚执锐的武士如同乌云一样,囤积在庄园的树丛之中。谷猫猫心想,中午遇到的那两个武士此刻也应该就在当中。她又焦急地向庄园四周望去。只见在瘦西湖的另一边,有一座小小的村庄。在夕阳下,有炊烟从烟囱里袅袅飘出。
谷猫猫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她急忙四下看了看,见庄园方圆五里之内再无其他村落。她立即施展灵猫舞步,流星般地向村庄冲去。
这小小的村庄总共约有二十余户人家。有几个小孩蹲在村口的大银杏树下玩泥巴。谷猫猫一把将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抱起,飞快地冲入村庄。她跑到人群中间,将小男孩与小女孩交给他们的父母。手舞足蹈,连说带画地说着将要降临的危险。几个面黄肌瘦的妇女抱着手,咧着满口的黄牙看着谷猫猫笑,就像在看一个疯子。她们的口中偶尔蹦出几句难懂的方言。几个手持镰刀锄头的中年农民见谷猫猫艳若桃花,还故意凑过来动手动脚,拉扯她的衣裳。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他们大多发出木讷的傻笑,因为贫穷和无知,他们的双眼空洞,幽暗,令人恐惧。无论谷猫猫如何比划,如何大呼小叫,他们也始终不愿相信恶魔正在前来的路上。谷猫猫声嘶力竭地呐喊,不停地跺着脚,可是,就是没有人理会她。在这个世界上,知识在读书人和文盲之间,天然拉起了一道透明的墙。两侧的人可以互相看见,但就是听不到彼此的呼喊。
忽然,一阵叮当的铃声从村口传来。借着微弱的烛光,谷猫猫看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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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模样的人走来。谷猫猫一见那人,瞬间蹦了起来,扯开农民们的拉扯,蹦蹦跳跳地一把扑到那人怀里。一脸撒娇地说道:“爹爹,您怎么到这里啦?”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谷猫猫的父亲,东海神医谷百草。在党夏城劫法场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父亲。谷猫猫儿时与父亲在桃花岛上相依为命,本就亲近异常,加之近日江湖上血雨腥风,谷猫猫心神惶惶,故而今日相见,便显得更加亲密。
谷百草一脸疲惫,但看见宝贝女儿在怀里撒娇,不由得会心一笑,伸出手来摸了摸谷猫猫的头。谷猫猫把鼻子凑到父亲的衣服上嗅了嗅,皱了皱眉头说道:“爹爹,你从哪里来?为什么你的衣服上有血腥味?”
谷百草笑了笑,说道:“你也知道,近日里江湖上不太平,爹爹为人所托,救死扶伤,所以也就忙了起来。前日刚去过岳麓山庄,不料那里尸横遍野,整整一座庄园之中竟无一个活口,故而身染血腥之气。对了,猫猫,此地凶险,为何你到此而来?”
谷猫猫努了努嘴,说道:“天下哪有只许爹爹到处救人,就不许女儿救人的道理。现在八大山庄正剩下了明月山庄和万剑山庄,女儿恐那贼人又乱杀无辜,故而先来此地疏散村民,可是……”
说着,谷猫猫扭过头去向村民们看了看。因为谷猫猫从小家境优越,平日里交往之人也多为名门望族,从未见过乡野村夫竟然是如此的无知无礼,粗鄙浅薄,故而眉宇之间不自觉得略过一丝鄙夷的神色。但他岂知无知之人的自尊心反而更加强烈,竟丝毫不比王公贵族弱三分。那村民见谷猫猫穿金戴银,举止不凡,本就心存不满,此刻见她俊俏的脸上竟然有一丝鄙夷之色,心中的怒火被瞬间点燃。
几个村妇一边操着呕哑嘲哳的破锣嗓子,用方言撒泼骂娘起来,更有甚者不断地向谷猫猫吐着浓痰。一个扛着锄头的农夫想起刚才谷猫猫抱着自己孩子时的可爱模样,明明如此美丽的女孩,不仅不高看自己一眼,反而躲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撒娇,心中更是十分不悦。挥起锄头便向谷猫猫砸来。
谷猫猫冷不防后面有人偷袭,急忙一把将爹爹推开。谁知农民距离太近,谷猫猫无法闪躲,这一锄头正好砸在谷猫猫后脊之上。谷猫猫心里一凉,不想救人不成反倒把自己赔了进去。谁知农民的锄头刚一接触到谷猫猫的脊背,只听得咣当一声,锄头应声而飞。谷猫猫回过头来,只见那张蜡黄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谷猫猫惊魂方定,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损,心中十分纳罕。心想自己明明内功微弱,又没有修炼过金钟罩铁布衫这等厉害功夫,如何农夫的锄头竟然连自己的皮肉都没有划破。正在谷猫猫纳罕之际,谷百草早已冲上来。他一边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边狠狠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