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井迟的声音,裹着一股子不悦的情绪。
宁苏意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发觉自己搞错了,这时,那边的人哼一声:“我说方才打你电话怎么老是提醒‘正在通话中’,你跟景庭哥说什么?”
彼此太过熟稔,导致宁苏意跟他讲话,每每不自觉带两分怼人的腔调:“要你管。”
井迟不甘示弱:“说不说?不说我挂了。”
他俩总能互相制衡拿捏,他一这么说,宁苏意就没辙了,不能真让他挂了电话,回头他得生气。她只好顺着他,如实交代:“我托景庭哥帮我在公司附近找一套房子,我不想在家住了,想搬出去。”
“家里住的不开心?”井迟一猜便中。
“差不多,我不想说。”
她不想说,井迟就不逼她说,其实也不用追问,动动脚脚趾头都能想到她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不闻不问的老爷子,粗鄙不堪的大伯,调皮捣蛋的孩子,其余人纵使有心想管,也是管不住,只能宁苏意受委屈。
井迟琢磨着她刚说的话,半晌,用一副顶傲娇的语气说:“你要买房子,怎么没想到我,首先找景庭哥?”
宁苏意觉得,他这语气颇像遭受家长厚此薄彼、偏心对待的小孩儿,吃味了还要故作坚强。
“他家的主营业务就是房地产行业,我不找他找谁?”宁苏意反问。
“那他帮到你了吗?”
宁苏意无言以对。
她的沉默说明了一切,井迟顿时心情美好,语调由傲娇变炫耀:“实不相瞒,距离你公司十分钟车程的钟鼎小区里,我买了两套房,目前空置着,你想住就给你住。”
宁苏意眼睛微微一亮,几乎不可置信,但她知道井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逗她。她稍稍定神,说:“不用你白给,你卖给我一套。”
井迟轻轻哼一声,越发得意:“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的状况?你的闲钱全投进慈善基金会了,有钱买房子才怪,你不如先去打听打听那边的房价多少。”
宁苏意简直被他吃得死死的,原本她还在考虑,倘若穆景庭那边有合适的房源,要真买下来还得找父母接济,因为她手里确实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流动资金。
“我租总可以吧?”如果房东是井迟,那么她先前那些顾虑就不存在。
“我不要你的钱。”
“那你要什么?”
要你的人可不可以。井迟心里这么想。然而只能默默想一想,没那个胆子将这话宣之于口。
宁苏意左等右等,等不来他一句回应,正当她要再次问他,井迟低沉而温柔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你先住着吧,非要跟我算那么清楚?你我什么关系,扯上金钱就太生分了。”
他语意深切,难以让宁苏意再开口拒绝,她顿了许久,方轻飘飘地挣扎:“有句话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井迟气恼:“谁跟你是亲兄弟。”
亲姐弟他都不愿意,更遑论是“兄弟”,她还能再气他狠一点吗?
宁苏意再不抵抗,乖乖缴械投降:“好,我不跟你算账。不过,你那房子是装修好的吗?什么时候能入住,我想尽快搬。”
井迟清了清嗓子,摆出正经房主的架子:“家具水电一应齐全,并且装修风格是宁大小姐喜欢的复古风,随时拎包入住,再额外给你配送一个搬家司机。”
宁苏意终于被逗乐,清泠悦耳的笑声传过去,叫井迟的心也绵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