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寿就仿佛今天没发生两桩极其微妙的作弊事件,泰然自若地宣布了分堂试的结束。而等到他请徐黑逹和两个小吏帮忙,直接把试卷送到国子监的大学牌坊时,顿时引来了这位绳愆厅监丞诧异的发问:“张博士要把考卷带回去批阅?”
“又不是科举考试,没有糊名,没有誊录,自然也就用不着锁院批改了。若是徐监丞担心有什么不公,不妨跟我回张园住两日,帮我一把如何?我正愁只有一双手,批阅这一百多份卷子实在是吃力,正打算找人帮忙。”
如果是别人,此时一定会不假思索立时拒绝,然而,大名鼎鼎的徐监丞竟然认认真真地考虑了好一会儿,最后在两个绳愆厅小吏那惊诧的视线中,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个小吏面上不敢表露,心中却是疯狂腹诽。自家监丞大人这不是摆明了说担心张博士批阅的时候有什么不公吗?这也太不会做人了吧,不怕招人恨啊!
张寿却呵呵一笑,状似毫无芥蒂地说:“那我真是要多谢徐监丞了。张园空屋子有的是,就有请徐监丞到我那里做客两天了。”
他一面说,一面笑眯眯地看着那两个小吏,微微颔首道:“你们两个既然是徐监丞的得力干将,也不妨到我那帮忙两日,我回头必然禀报上去,不会抹杀了你们一番辛苦。”
见张寿连自己两人也要拖下水,两个小吏你眼看我眼,全都觉得又惶恐,又无奈,可徐黑逹都已经答应了,他们两个微不足道的小吏怎好拒绝?思来想去,两人只好赔笑答应。
然而,等到了大学牌坊外头,眼见两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那儿,张寿吩咐把卷子搬上其中一辆,他们还来不及说话,就看到徐黑逹自顾自地跟着卷子上了车,这下登时暗自叫苦。其中一个慌忙跟上车去,另一个则是赶紧对着张寿赔笑说情。
“张博士,徐监丞就是这脾气……”
“他若不是这脾气,我倒不请他了。”张寿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说,“他心里只有公平,只有学规,虽然就犹如丈量的尺子一般没有丝毫通融,但有这样的人执掌绳愆厅,未必不是好事。放心,我既然请他帮忙,自然善始善终。我巴不得有徐监丞为我把关。”
那小吏原本还以为张寿不过是说说而已,可等马车到了张园,张寿不假手他人,依旧请他们俩帮着徐黑逹运送卷子,又专门辟出一处院子供他们主从三人居住,一应被褥用具全都是新的不说,晚饭更是专程送来,丰盛美味,除却没有酒,竟是无可挑剔!
更夸张的是,张寿在来过一次,发现徐黑逹竟然打算挑灯夜战的时候,他就直接笑着说了一句能者多劳,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