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你说得是真的?”
“自是真的。”
秦腾无比认真的颔首。
“你不怕亏钱?”
“不怕,就全当造福黔首。”
“内史真乃官吏之典范!”鲍白令之抬手夸赞,感慨道:“总比某些官至三公者,强太多太多。一钱三块,便是老夫也能日日吃的起。寻常黔首也能品尝此珍馐美味,实属难得。”
“……”
李斯没接话,他知道这是在针对他。
他与这票博士乃是政敌,素来不对付。
秦腾轻轻咳嗽,卓草这招还真好用。让买家觉得自己赚了卖家亏了,这样生意买卖才能做的长久。才能让他们源源不断的送钱来,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也是赚钱。其实,他们只是韭菜而已。
“说起来,这几日陛下心情似乎不太好。”
“无非是太史令的预言,说是会有陨星坠于关中之地。按其所言,极可能会落于三阳之县,也就是云阳县。昔日黄帝于云阳荆山铸鼎,祭天神,治天下。孝公灭犬戎,尽得岐丰豳地,遂集小都乡邑聚为县,云阳便是其中之一。”
冯去疾捋着胡须,侃侃而谈。
“天降陨星于关中,乃昊天上帝之怒。秦灭六国,代周而行。本该休养生息,轻徭薄赋。可陛下却大肆征调刑徒为徭,苛政猛于水火。今年因得马具,更要起兵北击匈奴。如此,必会遭受天谴!诸公可勿要忘记,泰山封禅之时便降下连绵大雨!”
“荒谬!”
李斯当即起身驳斥那中年人,“今陛下创大业,建万世之功,固非愚儒所知。且越言乃无稽之谈,何足法也?陛下兴义兵,诛残贼,平定天下,海内为郡县,法令由一统,自上古以来未尝有,五帝所不及。”
淳于越面色涨红,当即起身辩驳。他与李斯素来不对付,经常在秦廷争辩。这是两家理念不合的缘故,自然会争个你死我活。只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李斯占优,毕竟人是正儿八经的三公丞相,淳于越不过区区博士,如何能比?
两人越吵越烈,险些就要直接动手。惊得鲍白令之出了半身冷汗,你小子是找死呢?李斯都已年过六十,你直接拔剑想作甚?若是伤了李斯,就等着三族被迁吧!
“所谓陨星示警,不过无稽之谈。昔日彗星见东方,十月桓齮攻赵作何解?愚儒妖言惑君,惑乱黔首,包藏祸心,非忠臣也!”
李斯这嘴叭叭叭的就和AK47似的,说的淳于越是怒火冲天。
谁受得了这气?!
“咳咳,李公、博士息怒。”
秦腾只得无奈起身示意,这又不是在秦廷。你们俩在这争论又有何用,始皇帝又听不见。别真的闹出什么事来,他肯定也要受罚。他今日设宴,纯粹只是为了推销挣钱而已。
要吵,明日廷议想怎么吵怎么吵。
“哼!”
淳于越重重的哼了声。
秦国讨伐匈奴这事,他是坚定不移的反对派。或者说不管秦国打谁,他都坚决反对。在他看来现在最好是休养生息轻徭薄赋,安抚黔首方为上策。老秦人为了打仗,有的一去七八年时间。等回到家乡后,很多人却都已死去。很多人已经不想再打仗,好端端的何必要去征讨匈奴?
况且,只要是打仗就会死人。
同时还需要消耗大量的钱粮,从咸阳运输粮草至北郡,五石粮食能剩下一石都算好的。就算是就近调动粮草,同样也会有所损耗。劳民伤财,穷兵黩武,何必要对付匈奴?
匈奴在草原也算不上多厉害,除开牛羊戎马多些,其他又有什么?难不成要抓活的匈奴,用来当做刑徒不成?
“其实二位不必争论。”
“蒙公何意?”
蒙毅笑着端起酒樽,淡然道:“这陨星如何,后续咱们自会知晓。总之继续喝酒闲聊,勿谈国事。至于起兵匈奴,这是早晚的事。匈奴如豺狼,年年南下犯我边陲。陛下筑长城,为的便是永绝后患。这长城,可并非单单用以防御。以长城为塞,便可直取北方草原!”
他大兄驻守塞外三年,他又怎会不知道?
匈奴最恶心的就是这点,从不正面交锋。仗着骑**湛技艺高超,每次都是派遣大规模骑兵肆虐抢夺。得手后二话不说即刻撤退,绝对不会逗留给他们机会。有几次的确做出有效的反击,却也不过留下百余号人而已。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
匈奴如此,秦国焉能忍?!
至于陨星?
他们没人觉得这是凶兆,可却也要让他人相信。该如何做,他现在其实也在思索。秦始皇说了,卓草素来喜欢出奇计。他倒是想去泾阳,看看卓草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