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这天安县有些不对头么?”谢夫人笑了笑:“咱们先安歇一日,然后明天便上路,直奔慈州,那里不仅有缇骑和靖夜司,城隍更是法力深厚,是当今神道之中少见法力雄浑的尊神。”
“如果可以,还是今夜就走。”
那婢女皱了皱小巧的鼻子。
“这周围邪祟的味道还是太重了。”
苏彻坐在房间之中自饮自酌。菜式都很可口,花雕酒也很醇香。
钟山会应该只是中元手中众多棋子之中的一枚。
除了钟山会,苏彻觉得鬼祖提到的那个什么“听雨楼”若是确有其事,应该也是中元座下的一支力量。
当日在阴阳界中,鬼祖力敌佛门第二品的那几位。当日自己在郭北县外正好撞见过鬼祖和宇文睿两人密谋。
鬼祖的态度变化,现在想来应该也在中元的计划之内。
这个中元,他谋篇布局所谋划的到底是什么?
一阵熟悉的感觉传来,苏彻身形一动,人已经在另外一方世界。
高耸入云的青铜神树,悬浮于空中的仙人塑像,衔着烛火游荡于空中的巨龙。
当然还有那位头戴古老青铜面具的神秘高人。
“东王公。”
中元端坐在座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眸炯炯有神。
此时的钟山会座前并没有别人,只有高居其上的中元一人而已。
“慈州可还好吗?”
苏彻想了想,默默回道。
“无非是生死别离,人间常态。”
“人间常态。”中元缓缓摇了摇头。
“当日阴阳界碎,逃遁入东海的那条孽龙,你可看见了?”
“见过了。不过蜿蜒向东,偶尔露出一点威能,便可冰封万里山河。”
“当日走的,不过是孽龙的一点残灵,你可以想一想他太古之时是何等的威风。”中元似乎在回忆着万古之前的悠悠岁月:“当年似他这样的生灵盘踞于此方世界,呼则成雨,吸则为风,说起来是无上的神通,却也是人间无量的苦痛。”
“玄都宫奉太上无为之道,他们梳理天地,将其中为祸最甚的几头斩杀,我们当时以为若将这些洪荒孽种尽数诛除,这世上就太平了。”
“天灾虽除,人祸却在。”中元幽幽一叹:“我当年修行之时,觉得玄都宫所谓的道德之法颇为可笑,后来却觉得修行人若是没有这二字的约束,那便太可悲了。”
“当时,有人为了交好东海妖族,掳掠数万人口作为其食粮。还有人为了求天魔他化自在之法,一日便献祭数万人口以为血祭。”中元看着苏彻:“想来东王公你没有见过地仙人物一旦放手为恶,恣意纵横的丑态。”
“因而我与几个友人,连同此界的旧友,合议要为天地之间立一个规矩。其中便有你知道的五方五帝,除了他们,当年神霄道的开派祖师,还有黄天道的道首,以及许多不凡的地仙人物,都在其列。”
“当时我们几人商议,不如模仿人间的王朝,设立一个天庭,为天下修行人立一个规矩。这便是上古天庭之议。”
中元幽幽一叹:“佛门那时闭关自守,只顾着弄他们自成体系的那个六道轮回。玄都宫遵循道德之法,对于我们的举动既不支持,也不反对。魔门尚不成气候,群妖虽然强称一族,但猛虎怎能与群羊同列?到现在不还是一盘散沙?”
“当年确实是最好的机会,可惜,我们最后出了岔子,功亏一篑。这也怨不得旁人。”
中元一句轻飘飘的“最后出了岔子”,苏彻却能感觉到浓厚的血腥味。
那个岔子可是五方五帝尽数陨落,上古天庭彻底崩灭的大灾。
正因为此难,才有了上古与中古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