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到一半,传来一阵哎呦声,“你这人是没长眼睛吗?踩到我的脚了。”
谷梁闻言正打算赔不是,杨信阳却先叫起来了,“孔乙己!”
“哟,是小爷。”
“不不不,叫我小爷折煞我了,”
杨信阳摆摆手,“我叫杨信阳,你叫我名字就行。”
说着上下一番打量,孔乙己今天换了一套长衫,洗得发白,到处带着补丁,手里捧着一个大木盆,上面盖了块破布,不知道装了什么,“你这是来做甚?”
孔乙己干笑一声,“今日十五,我也来凑凑热闹,礼佛。”
说话间三人已经挤进了大门,过了穿堂,迎门供着弥勒佛,不知是哪一位名士撰写了一副对联: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颜一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杨信阳抬起小小脑袋,“这弥勒佛可真大。”
孔乙己道,“这没啥好看,要看得看里面壁画上那五圣千官八十八神仙的行列。真是森罗移地轴,妙觉动宫墙。五圣联龙衮,千宫列雁行。冕旖俱秀发,旌旗尽飞扬。”
眼见孔乙己开始掉沙袋,杨信阳暗中使劲,让谷梁赶紧走,却不妨孔乙己一把拉住他,“杨小友,我看你们二人是第一次来云门寺,要不和我一起,闲逛一圈?”
“你来过?”
“经常。”
“也行。”
过穿堂,是一个不小的天井,种着两棵白果树。
三人走过天井,便是大殿,供着三世佛,大殿东边是方丈,西边是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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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大殿东侧,有一个小小的六角门,白门绿字,刻着一副对联: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
孔乙己带着两人脱离上香的人潮,从这小小六角门钻进去。
进门有一个狭长的天井,门前左右各有一株石榴树,挺拔而匀称,树叶将落未落,特意留在树上的石榴裂着嘴儿,似笑迎佳宾。
数株古槐枝繁叶茂,蓊蓊郁郁,数茎太湖石潇洒而立,甬道两旁一排排、一株株各色各样的名贵菊花争妍斗丽。
杨信阳啧啧称奇,没想到这寺中竟有如此一番天地,门旁有个绿藤缠绕、绿叶纷繁的瓜架,吊在上边的十几枚南瓜个头儿一般大,圆圆整整,端端正正,红红艳艳,熟得透了,熟得实在,真极了反而像是假的。
杨信阳让谷梁带着自己凑上去细看,只见南瓜上的“静心”、“参禅”字样,还未发问,孔乙己已经解释起来,“这是坐果时镌刻上的,随南瓜而长大,长得天衣无缝,倒像固有的一样。”
有后墙的绿屏为陪衬,这些南瓜更平添了一种“万绿丛中数点红”的韵味儿。
孔乙己说受到特殊礼遇的香客可以讨得其中一枚,置于案头,越冬不坏,成为朴素而别致的装饰品,并可时不时体味“豆棚瓜架雨如丝”的意境。
杨信阳心中狐疑,“老孔,这云门寺,不一般吧?”
孔乙己一挑拇指,“小爷真是天纵英才,这都能猜到。百年前,高武大帝就是在此处登基,这云门寺啊,也算皇寺了,咱大魏念着高武皇帝的功绩,立国后时时照顾,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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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今日鼎盛之状。”
杨信阳被吹得不好意思,“都说了,别叫我小爷,叫我小友也可以。”
三人说话间穿过天井进入大殿,殿的东西,各有十二立像,除四大金刚外,有菩萨像,有女像,菩萨像有怒目的,有慈祥的,有欣喜的,女像则大都端庄美好,其中有鬼子母像,也并无凶狠之态,这哼哈二将、四大天王,有三丈多高,都是簇新的,才装修了不久。
穿过这处大殿,来到大雄宝殿。
这才真是个“大殿”!一进去,凉嗖嗖的,到处都是金光耀眼。
释迦牟尼佛坐在一个莲花座上,单是莲座,就比半个谷梁还高,杨信阳抬起头来也看不全他的脸,只看到一个微微闭着的嘴唇和胖敦敦的下巴。
两边的两根大红蜡烛,一搂多粗。
佛像前的大供桌上供着鲜花、绒花、绢花,还有珊瑚树,玉如意、整根的大象牙,香炉里烧着檀香,烟雾氤氲,三人闻着自己的衣服都是香的。
四周挂了好些幡,这些幡不知是什么缎子的,那么厚重,绣的花真细。
谷梁带着杨信阳乱转,“哇,这么大一口磬,里头能装五担水!”
“哇。这么大一个木鱼,有一头牛大!”
忽见一簇衣裳鲜明的男女,跟着个和尚,戴着清净僧帽,披着茶褐袈裟,剃的青旋旋头儿。生的魁肥胖大,沿口豚腮,头顶三尊铜佛,身上构着数枝灯树,杏黄袈裟风兜袖,进了大殿,三人连忙躲到大殿阴暗处,所幸这大殿够大,倒也没被发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