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不让老蔫儿上阵,他可是一万个不愿意。
他似乎对我们打打杀杀的生活充满了兴趣,总想找个机会一试身手,可能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没有朋友的原因之一。
如今有了我和小石榴两个真心拿他当朋友的人,老蔫儿有一种终于找到组织的感觉,每天在单位打个招呼露一面,就忙不迭地跑到西门里96号小屋,来向我和小石榴报道。
他来了之后仍是一句话不说,只是在一旁认真地听我们说话,偶尔插上一句中着不着的,多半还会引来我和小石榴的一通奚落取笑,然后他就再一次沉默地低下头了。
谁又想得到,真正和老哑巴刀枪相见之际,老蔫儿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意外,他晕血症的这层窗户纸,也被他一刀捅破了,此后他俨然变成了一个嗜血如命的狂人!
有了对付老哑巴的左膀右臂,我还需制定一个周全的计划。
老哑巴绝非二黑之流可比,咱在前边说过,此人一贯目中无人,天老大他老二,且心肠歹毒、狡诈狂妄,一言不合便出刀伤人,下手又黑又狠,他为数众多的冤家对头,大多在与他交手的过程中非伤即残。
他也不跟二黑似的,整天在一个地方招摇,老哑巴属“飞蜂”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收拾老哑巴的地点,应该是他经常出没的澡堂子。
过去老天津卫专门有那么一种人,人称“堂腻子”,多是体力劳动者,一天不泡澡就皮肉发紧,骨头节发涨,浑身痒痒。
一般的公共浴池男部都有两个大池子,每个池子二三十平米见方,一米来深,水磨石砌成,一个是普通温水,另一个是六七十度的热水,都快烧开了,一般细皮嫩肉的洗不了热水池。
堂腻子贴着池子边溜下去,让水漫到脖梗子,扯开嗓子喊两声“好水儿”!唱几句西皮二黄,心里才舒坦。
出来还得找人搓澡,浑身上下搓出一道道的红檩子。
搓完之后冲洗干净,要一壶花茶,一盘青萝卜,躺在小床铺上睡上一觉,这个澡才算洗完。
别看老哑巴年纪轻轻,却学了一身的老范儿,提笼架鸟,玩蝈蝈斗蛐蛐,泡澡听鼓曲,要的就是这个劲头子,整个儿一小孩老脸儿,要不人家在他的外号前面加一个“老”字呢。
我考虑到大众浴池属于公共场所,老哑巴又天天去,人头儿必定很熟,只能在他出来的时候,趁其不备,一击制敌,速战速决!还要提前设计好退身步,强龙不压地头蛇,大众浴池毕竟是在老哑巴的家门口,稍有闪失,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我们可不能当肥肉,还自己往人家嘴里送。
但是话说回来,老哑巴并非完全没有破绽,他的狂妄自大,造就了他的轻敌,有道是骄兵必败,如果能够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成功率可以大幅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