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装卸工也都乱了阵脚,纷纷向后闪躲。
有几个胆大的,仗着手里的扁担或铁锨比较长,贾老四不能近身,仍在外围与贾老四对峙着。
另一边的马涛抡圆了铁锨又打倒了两个,退到贾老四身边,两个人背靠背互为依托,气喘吁吁地盯着周围二十几个工友。
货场工友虽然人多,但是都看见了马涛的身手,还有贾老四手里滴着血的粮穿子,谁也不敢再上去动手了。
双方就那么僵持着,空气几乎凝固了。
正当此时,有一辆送完货物的大解放汽车,从大门口“轰隆隆”开了进来,众人不免稍有分神。
马涛和贾老四对了一下眼神,贾老四心领神会,二人紧抢出两步,来了个突然袭击,伸胳膊夹住为首那个工友的脖子,抢下对方手中的铁锨。
贾老四用粮穿子死死地抵在那人的脖子上,马涛又给了他胸口一拳,打得那个人面色惨白两眼上翻,脖子上的喉结动了几动,喷出一口黏稠的鲜血。
贾老四用粮穿子顶在这个倒霉蛋儿的脖子上,对其余那些目瞪口呆的货场装卸工说:“都别再动了,谁再动就是要了他的命了!我们来货场,只是为了找他老古董,没想着跟你们过不去,冤有头债有主,谁的事儿谁扛着,有他妈你们的什么?你们跟着起什么哄、捣什么乱?我跟你们明说了,哪怕撂下几条人命,我们也得带老古董,我倒要看看你们谁还有尿儿再往上冲!”
贾老四一番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暂时稳定了众人的情绪。
你说要是赤手空拳地打个架什么的,这帮工人还有那么点儿勇气,可是谁也犯不上拿命去拼,他们又不像马涛贾老四等人成天在外面打打杀杀,在货场干活儿的工友虽然彪悍,力气过人,但从根本上说,今天这件事并没有触犯到他们的个人利益,只是管管闲事儿,也夹带着小八嘴太欠,喊出一句“臭扛大包的”,激怒了装卸工人,又仗着人多势众以多欺少,都有一种打便宜人儿的心态,以致发展成了一场群殴。
贾老四是丁字沽勤俭桥一带的老玩儿闹,论资历有资历,论阅历有阅历,打打杀杀不在话下,在为人处事方面也不一般,能在一方地界说说道道,不能只凭打架,嘴皮子也都得胜人一筹。
此时此刻,贾老四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他口若悬河对货场工友们说了一通,将自始至终的来龙去脉一一摆在了明面上,说清楚了他和马涛为什么来找老古董,因为老古董在河边直接参与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一个几十岁的大老爷们儿,痛殴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学生,并将孩子的脑袋摁在河中,使得大量河水呛入肺叶,造成孩子肺叶出血住了医院,让你们各位说说,这是不是混蛋行为?该不该找他算账?在场的工友们都是大老粗,没什么文化知识,但是极为讲理,决不护短,不难听出其中的是非曲直。
贾老四说到最后提高了嗓门儿:“你们各位还真别在这挡横儿了,别看我们人少,我这个兄弟的身手怎么样,你们也都瞧见了,如果你们还跟老娘们儿似的没完没了地打黏糊架,可还说不准吃亏的是谁。
我让我兄弟给你们露两手,你们大伙只当是看看玩意儿,你们要是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比你们手里干活儿的家伙还硬,那尽管放马过来,咱接着比划!各位要是明白事理,给我贾老四一个面子,还请大伙让开一条路,我们只找他老古董一个人算账!”
贾老四说完,扭脸儿对马涛来了一句:“怎么着兄弟,给哥儿几个露一手?”
马涛二话没说,吐了吐嘴里的血沫子,将铁锨一头着地,另一头仍担在自己手里,稍微一运丹田气,口中大喝一声,手起掌落将锨把劈为两截。
他又从地上捡了一根扁担,一头架在麻袋包上,一头担在地上,一脚踹下去,只听“咔嚓”一声,扁担应声折断。
众人都惊呆了,这才明白在刚才的打斗中,人家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这些人都得折胳膊断腿,霎时间鸦雀无声。
马涛一手架着贾老四,一手拎上半截扁担,叫上小八、金强等人,让他们哥儿几个扶着贾老四先走。
他走到仍被麻袋包压着的老古董身边,一脚踹开那个特大号的麻袋包,蹲下来问老古董:“你懂得人情世故吗?亏你活了那么大岁数,今天我得让你记住了——锅是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