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儋叹了口气:“咳,说来说去,这些朝中大臣也真是胡涂啊!为了抵制卫鞅推行新法,不择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彼等不惜假冒新法名义,强行逼加租子逼死人命,造成家破人亡的惨剧!以致激成民变……”
周烈王大惊失色:“啊?!这……这般朝臣如此不顾大局,委实可恶!”
太史儋继续道:“这还不算,彼等唆使不法奸商假借新法名义,哄抬粮盐物价,私改度量衡,坑害百姓,凡此种种令人发指恶行,其旨要无非欲混淆视听,惑乱人心,激使举国动荡,迫使朝廷废除卫鞅新法,复辟旧制。”
周烈王也不禁摇头,叹了口气:“唉,彼等如此是何苦呢?为一己之私利而不择手段,而置宗庙社稷大计于不顾。诚为不智也!况且,卫鞅变法旨要,皆为秦国谋富国强之道,此乃于国于民皆有利之善善之举!为何这般秦国大臣却如此短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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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大体?难道彼等不望秦国国富民强乎?”
太史儋苦笑道:“王上有所不知,这般秦国大臣虽满口忠君爱国,然而彼等一心只顾各自私利,全然不顾国家利益得失大计。彼等之所以如此激烈反对卫鞅新法,皆因新法废除了贵族世袭罔替之特权哪!卫鞅新法说得明白——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凡夫俗子,今后一律按其所立实际军功大小,重新评定其应享有爵禄殊遇,军功大者,可以穿华贵服饰,出门可乘坐华盖轺车。反之,无军功者,不论其先祖是劳苦功高功勋之臣,还是世袭罔替子爵,所有纨绔子弟均得凭自己军功,来换取荣华富贵。如此一来,等于剥夺了这般贵胄之特权,彼等自然迁怒于卫鞅新法,故而,想方设法甚至不择手段,对抗新法。王上或许听说过,卫鞅曾于渭水河畔,一日处决七百死囚,此事震惊朝野上下……”
周烈王点头:“此事寡人有所耳闻,只是何来如此之多死囚?”
太史儋:“王上有所不知——那次被杀死的除了那些不法奸商和宵小刁民之外,绝大多数皆是朝中反对新法的遗老遗少啊,其中不乏王室贵胄啊!经过卫鞅一番铁腕整饬,新法推行得以畅顺无阻,秦国由是大治啊!卫鞅如今又为秦国收复了河西失地,其兵威逼慑魏王不得不将国都迁至大梁。秦公嘉许其功勋卓著,特加封卫鞅商於十五座城邑,赐号‘商君‘,兼相国之职。如今举街盛传,说秦国上下无人知秦公号令,却无人不知商君之法啊!”
周烈王慨叹道:“哎!卫鞅斯人,真乃管仲复生啊!可惯我大周天朝,却无一人能及此人之才能哪!莫非上天真欲抛弃我数百年大周王朝否?”
太史儋劝道:“王上无须为此伤感,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民,莫非王臣‘。秦国也好,齐国也好,彼等无非皆是天子治下属国尔。这六国百姓也理所当然,皆天朝治下之臣民矣!天子犹如万民之父母,六国臣民犹如王上之子女一般。这儿女有出息了,这父母脸上也有光采啊!反之,若是儿女无能,老是受人欺负,这日子越过越穷,这父母也于心不安哪!如今秦国大治,王上理应感到高兴才是啊。”
周烈王点点头:“爱卿言之有理——只是,如今这些身为儿女的四方诸侯,自恃国势强大,全然不把我这做父母的大周天朝放在眼里,对寡人也多有不敬,连按时朝谨都做不到。彼等早就眼中无我大周天朝矣!寡人又何须自作多情耶?”
太史儋再拜:“王上明见,请恕微臣直言,王上只是看到了其中不利一面,却忽略了另外重要的一面——正因如今诸候轻慢天朝,昵狎天子,臣才斗胆启奏天王陛下,遣天使去秦国向秦公道贺。”
周烈王诧异:“去秦国道贺?爱卿此为何意?”
太史儋:“王上请想,长久以来,这秦国一直为中原诸侯所排斥,甚至被视作戎狄,连诸侯会盟资格都没有,秦国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微臣以为,此时天子遣使去秦国慰问,无形之中势必抬高了秦国地位,秦公必然对我大周天朝感恩戴德,也势必会利用天子鸿恩大张声势,并召集中原诸候会盟,借会盟之机炫耀于中原诸候,假天子之名号令天下……”
周烈王纳闷:“这于我大周天朝又有何裨益?”
太史儋:“这好处大了:一来,可借秦公会盟诸候之际,接受诸侯朝觐;二来,可以秦公为楷模,晓谕诸侯——必须尊重天子威仪,要让彼等明白:天子权威才是至高无上的。彼等欲有所为,均须先得到我大周天子认可,才算名正言顺。想当初,三晋虽私自瓜分晋国,可毕竟未得天子首肯,得位不正,到头来,不还也得专遣使臣,朝觐天朝,奏请天子恩准三家立国吗?这表明——我大周天朝威仪,依然不可小觑啊!王上可利用秦国,代为驾驭目无君上、桀骜不驯的诸侯。王上只需安居京幾,坐收渔利即可。这就叫做因人成事,使其自相拼耗,削弱实力,如此对我大周天朝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哪!”
周烈王顿时茅舍顿开:“对啊!寡人怎么就未想到这一点呢?即刻传寡人谕旨:速谴使臣将太牢祭肉,送往秦国向秦公道贺。此外,再拟圣旨一道,加封秦公为诸侯方伯,代寡人行施司御东方诸侯职事。”
太史儋躬身领旨:“臣遵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