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你一会儿给我说说。”昨夜他被服下麻咈散,后面发生什么事儿他很想此刻知道。
白泓与他相视之间,他的眼睛有些肿,昨晚喝水喝多了也一直守护神他,就怕那麻咈散的药效一过他会疼的醒来而身边没有人照应。而他的顾傻瓜背影进去右侧室里,那薄棉纱襦衣底下隐约可见深红的一整片,那是筋骨周围的淤血被疏散之后就成了这样。
他的傻瓜一起来还就做起洒扫的事儿来,这正屋的炉灰更换,清扫地板都是他做了。这些是婢女做的,谁让他动手啊?可这又是不一样的温情。
白泓是不会做这些的,他羡慕颂师弟会做但要是让他做,他宁愿找人做,反正他家的奴仆也不算少。
燕儿端着抹布进来擦家什上的灰尘,白泓站在门廊上等着她出去后,一进来就迎上顾颂,他就算不临着冬风也是秀丽挺拔。
他拽着他的手来到屏风后面他的内居室,两人面对面躺上他的大床。
他伸手抚了他还有些苍白的面颊:“昨夜,是冷贵妃的管事宫娥来了我们家一趟,我阿舅在他住的咏雨阁内和那宫娥说了会话。得知你骨头伤了正医治呢,贵妃娘娘应该就知道了,就等今日还有没有消息。”
想不到自己的骨伤还能引起贵妃娘娘的关注,但这是人家借故来的一个理由吧?
顾颂问白泓:“那要是暂时没有别的事儿,我们去欣荣琴坊帮帮师父吧。”他可不能闲着,人家白家没有养他的理由,顾颂就这样想的。
“你干嘛这么着急?”这人简直是疯了,白泓说完微微皱眉:“我爹他那边还能应付,只要那些人按照原来的期限,我们把货交上就无碍。做生意是要有魄力有胆识,还要颜面震慑住对方,我阿舅的颜面这各国的乐人,谁会不给?”他的颜面本来还能把这些人震住的,谁知道如今一被革职这颜面就塌了。
“那就好!只要师父安心,琴坊没事。”顾颂这才想起爹曾说过,石轨这人,琴艺无双但都被他的风流韵事掩蔽了风华,他不免好奇问白泓:“那要是石爷自组乐班,岂不就是天下无双,无人能比较了?”
这话,礼乐界的很多人都说过了。
白泓笑道:“这他不会情愿的,如今时局涤荡,礼乐者们,没有稳定的依附是没有成就的。”想到这里,白泓眼中笑意凝固,还是说:“我阿舅与那总揽上元节舞乐的礼部尚书左丞已经承诺,这次的第二轮开场乐曲是我们四人演奏,看着你今日一早痊愈了,我阿舅也就能对礼部左丞大人有个交代了。”
他昨夜在顾颂还昏迷时候,他就在这内院苹果树下和石轨争论过了,他本来极力不忍心师弟身子未完全好就随同他,可他一想到昨日那境况,主要是上元节这样的竞乐机会若要再等,还要一整年呢。要这样庸碌地过去一整年,他不愿意多想,而且,人家颂师弟被爹从凉州带回来也还不是为了奔个礼乐界的好前程吗?
顾颂算是听明白了,这次初露锋芒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他依然忐忑:“那,如果我临场发挥不够好,石爷会怪罪我吗?还有师父。”
白泓想认真激励他一番,可他听到颂师弟的肚子叫了。他轻轻地摇头,不说什么,说出来异常地沉重而愧疚感。
彼此两相对,就这么躺着。白泓就为顾颂整理了上袄的衣襟,他长发如泼墨也如瀑布一样,厚唇直鼻,个性敦厚而人清秀,眼睛垂下的时候那双睫毛长而细密。
想着接下来的五个日子里,他们两个必须交纳《大渊之乐》。作出曲子,填好词儿,还要维持四个人的协调,到时候这出大乐的衣裳行头又得要更换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