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具备这些资格,人家当然随时有理由找人替代他。他不断地想着,也否定着自个,猛然间换个姿势躺,他不知道白泓已经进来正屋外间,人家就坐那窄柳木塌上看着右侧室里床上的他。
抬头看见书案上的琴谱,那还是圈圈点点的记录法,他疑惑了,白泓走进来接到了谱子那就等于敲定了配舞的曲。
“师兄,这谱子是你带来的吗?”顾颂起来抓起书案上的那页纸问他。
白泓也不愿意多说话,他闩了门,将皮袍子扔到柳木塌上,他招手示意顾颂跟着他进入大屏风后面的内居室。
燕儿这时候在正屋门外叩门,白泓很凶地走出来对门外说:“什么汤热茶都别送了,我们有要紧的事儿。”然后回到大床上检视过师弟的腰骨,他急躁地念叨:“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咱们师兄弟说要紧的事儿,她跑进来干啥呢!”
公子很少这么凶她,燕儿那厚底棉鞋的脚步匆匆走出门廊,那是被吓的,她端着盘子就离开了正屋,脸上一串的眼泪流。
白泓带着乘风到内居室床上坐下,他自个蹲下来打开床上的格子橱,每一格都翻看了一遍,最后那格上着锁。
顾颂长身趴下,长发垂下来这边猜测:“你要找的是,有关于往年上元节的歌舞配乐词与乐谱吗?”
“恩,我先找找看。”白泓进入左侧室的屏风地下找来一把锤子,将那如意锁“嘭”地一声打开。他从小格子橱里取出一个灰布袋子放到床上:“都被我整理在这里了。”
顾颂长腿燕子似地一伸一提,拆开布袋他惊讶道:“也是《凤求凰》!”这词有几个撰改过的,他对这些很敏感,打开来先看字迹和别的注明。
难怪顾弘明从小就让他练习奏瑟用这词,歌颂美好,让听的人一见钟情一听倾心。他听冷伽仪说白容是用这曲子配乐,他还觉得不合适,看来大渊国王室很喜欢就对了。
白泓从床的那一头翻过来并排坐他身旁:“看得出来,师弟对这词曲向当地熟悉,如果我们三日之内完成,那你就能有机会摸摸看“神农”。”他认为顾颂的才情与天赋可以试试看,总是也该给这人鼓励,让他在这次意外的伤疼中振作起来的。他为他背后靠上软羊毛垫子:“你就该认为你自个是好的,身子骨都是无恙的。”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笑着会心地捏住师兄的手,顾颂又问:“这怎么会留在你这里,应该不是你一人所为吧?”这种记录乐谱的方式知道的人稀少,虽然他认为这或许和他爹没关系。
这个傻子果然认真的一根筋。
白泓笑的肚子有些抽:“这还是你爹去年这时候来京城,他建议我爹抄写下来留着有用。虽然我们乐署也有留底,但他说我们的自己留下一份妥当。”
“原来是这样的!”他背部一伤,心头对未来渺茫,现在有了这份乐谱的加持,他们接着发挥琴艺排演协调就很快了。
两兄弟翘着腿,趴在床上看着曲谱歌词,伸手用掌作波浪打着节奏清唱。
内居室大屏风旁,出现了白季旺,他看见他俩靠那么近,愣了瞬时骤然呵斥:“外面天儿这时候正暖和呢,咋不出来晒晒?”他总认为,有些伤疼是能用太阳晒就能辅助痊愈的,就算病疼不会痊愈也会让心境跟着好些。
白泓停住不唱了,拉住顾颂坐起来:“爹,我们正看他爹留给咱们的手抄《凤求凰》大调乐谱,他还不知,我就让他看看先。”
白季旺不客气地嗔怪:“泓儿,你要尊称一声顾师叔,你说你如今还有没有个礼性啊?”儿子被革职,琴坊内预定交货的那些乐班,他们名下的售卖行并不急着需要货,都来这样闹的他心里不安。他脸带愁云低声对儿子说:“琴坊内你也该过来,师弟的伤好了你也该来琴坊帮着看顾个店面啊。”
这一早上到中午,白泓因为门口来了冷月淑的马车,他似乎忘了爹一个人守着琴坊多么不易了。二房如今是不会出来帮忙的,人家忙要紧的,为他家女儿们张罗上元节亮相。
“爹,娘给颂做衣裳,我就跟着看了会儿,现在我们就去……”白泓立刻地拉上顾颂敷衍起来,还对他眨巴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