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连拍自己的嘴:“呸呸,这张臭嘴,观音娘娘恕罪,您大慈大悲,请不要计较我们随口的胡话,晚上我给您磕头赔罪。”
念叨完,便盯着牛三,牛三也在自己的嘴上连拍数下,何氏才肯罢休。
牛子禄并没有因为何氏的一句不行而放弃,继续说道:“爹、娘,我已经十五岁了,我们家的情况我很清楚,为了奶奶、我和弟弟吃饱饭,你们从口中不知道省下了多少的粮食,今天爹说去李大伯家里吃了半个高粱馍,娘还说爹给你带了半个,我都这么大了,难道还看不出来你们的谎话?这样下去,我们家何曾是个头啊,正好现在渭州折冲府飞鹰团来咱们通安镇招兵,入了兵营,不但可以吃饱饭,还可以让咱们家免去五年的赋税,咱们家以后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何氏听到牛子禄的话,一向坚强的她瞬间内心被击溃,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她看向牛子禄:“我和你爹吃糠咽菜、就是饿死,也不能让你去从军,你还小,不知道战场上的凶险,上了战场,那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这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你爹怎么过?你二伯就是死在战场上了啊,你看你子福哥过的,如果你二伯没有从军战死,你子福哥也不至于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牛子禄看着何氏,眼睛里满是乞求:“娘,我都长这儿大了,能不知道战场上的凶险吗?您知道为什么我们每年除了防着土匪,还要躲着党项人了吗?就是因为我们的军人太少了,自打我记事起,我就几乎没看到我们通安镇的那座军营里驻扎过军队,每当土匪或者党项来的时候,我是多么希望我们的军队能够将他们大杀四方。这次我们很幸运,碰到了王校尉、赵队正,是他们保住了我们的命和粮食,但是王校尉为了保护我们战死了,很多军人都战死了,如果我们都怕死不去从军,那下一次土匪和党项军来侵袭我们家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那个时候难道我们的命就是自己的吗?与其等着挨打,还不如主动从军,多一个人从军,我们的家便会多一分安全。”
牛三看着牛子禄,一脸骄傲:“哈哈,不愧是我牛德全的儿子!”说完,又对何氏说道:“你听儿子是不是说的有道理!”
何氏指着牛三怒道:“有个屁的道理,别以为我不知道,儿子说这些,还不是你这些年给蹿腾的。”
牛三赶紧举手辩解道:“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可从过来没有给他教过这些话,不过说实话,禄儿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是很高兴的。”
牛三的态度把何氏的火气硬生生的堵在了胸口,愣是没发出来,何氏实在不知道怎么出气,便一巴掌拍向炕桌,炕桌上的碗筷被震的七零八落:“你们父子怎么说怎么有理,我是说不过,不过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牛子禄还想努力说服何氏:“娘,这从军不一定就会战死,要不然哪有那么多人从军呢,你看咱们家这个情况,我要是留在家里,一辈子也不会有啥出息,要是从了军,说不定会混成一个将军呢,那到时候我们家天天吃白面馒头,想吃多少吃多少,你说多风光。”
何氏被气笑了:“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渭州最大的官才是都尉,离着将军还差着一个房顶呢。就你?还相当将军,下辈子吧!”
牛子禄不服气道:“娘您怎么还看不起我呢,您要是不信,我明天就去从军,看能不能混个将军回来。”
何氏斜了一眼牛子禄:“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你也别费心思了,你从军这事在我这就一句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