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看着那满天飘洒的雪花,眼中逐渐泛起泪光,凝聚成珠,在低头的一瞬间,颗颗滴落,她伸手一把擦掉,神情满是倔强。
那一滴滴泪忽然像砸在他心中一样,温玉雨皱起了眉心,不知为何看到她难过,他竟也开始难过了起来。
十五,到底怎么了?
温玉言回想着这些天,她也没什么异常的事情,可为何她会这么难过,难过到跑到房外偷偷的哭,记得初遇十五时,她浑身是伤的缩在他马车中,那时她没有哭,后来她为他徒手接薛罡的刀,手掌被划破流了那么多血,她也没哭,所以到底是什么叫她如此难过?
他合上了窗,纠结着要不要去问问她,但又顾忌着上元节的事情,倘若自己的关心,让她生了误会该如何是好。
想了半天,踌躇了半天,温玉言还是跑去开门,可十五却不知何时已经回了房……
后来,温玉雨发现十五变得与往日有些不同,未戴过任何饰品的发间,忽然戴上了一朵白色的纸花,腰带也换成了一条白色的粗麻布。
厨房里,炉灶上砂锅“咕噜”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药草味,十五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旁边。
她想起那个人,生平最爱听琴曲,可她却学的半斤八两,以至于从未好好为那个人完整的弹过一曲,若早知是这结果,她应该要好好的学的……
思及此,十五的视线逐渐模糊,她仰头将泪收了回去,然后起身将煎好的药,倒入碗中。
药太烫,需要静置,十五呆滞的凝视药水中,自己的倒影。
所以,你的道,究竟是什么?我又该走怎样的道?
十五不由想着。
这时温玉雨忽然步入了厨房,来到了她的身边,唤了句,“十五?”
十五回了神,看向他。
“你……身子好些了吗?”温玉言问。
“嗯。”十五浅笑了下,“好多了,多谢王爷挂怀。”
温玉言迟疑了下,又问,“十五,你近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前些日我看到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十五沉默。
温玉言道,“是你说的,难过的时候,可以与人倾诉,所以你到底这些天怎么了?”
十五的长睫耷拉了下去,遮住了那双眼眸,放在桌面的手,不由自主蜷缩了起来,她嗫嚅了半天,才缓缓说出口,“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在前些天去世了……”
温玉言一怔,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他想安慰她,却发现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懊恼,
看着面前的十五,他想这个人对她而言一定非常重要,才会让那么要强的她,憔悴成了这样。
“王爷。”十五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角,犹豫的说,“你……能不能教我奏琴?我不要学多少,一曲便好,那个人生前最想我能弹首曲子给他听,可是我总是敷衍他,现在我想……”
看着她略带祈求的目光,温玉言很为难,抱歉的同她说道,“对不起,十五,我,不能教你,我曾许诺过流萤,这辈子只会教她,所以……对不起。”
拽着他衣角的手,逐渐放了下去,十五勉强的笑了笑,眼珠分明在泪眶中打转,却还要故作轻声的说,“这样啊,那还是不必了,没事的王爷,本就是我在求你,你不用为此而感到歉意。”
“我我药凉了。”十五转身慌乱的端起桌面的药,可刚喝一口就不小心被呛了下,咳嗽了几声。
温玉言从袖中拿出一盒酥糖递给她,说,“这药应该很苦吧,你喝完了,吃块这个会好些。”
十五没有接,只言,“多谢王爷,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它的味道……”
说完,她仰头将碗中药一饮而尽,药水苦得舌面都发了麻。
“你那个重要的人,后事办的如何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温玉言想了想说。
“嗯。”十五点头。
温玉言又言,“这些天,你也不要做什么活和侍奉我了,好好养病。”
“多谢王爷体恤。”十五谢到。
温玉言看了看手中的糖,纠结了下,还是将它放在了桌上,同她说,“这个你还是拿着吧,毕竟……毕竟是阿卓特意给你买的。”
他转身离开了厨房,生怕十五看出他这拙劣的谎言。
但十五还是看出了,伸手亲抚着盒子,自言自语了一句,“傻王爷,要推开一个人,就应不给一毫一分的好,你这样,是推不开那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