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稍一顿,裴翊宸又道,“我来柳州也有些日子了,既然案情的表层查得差不多了,也该给朝廷写份回执了。”
“嗯。”这点考虑温浅瑜倒是理解。
朝廷会差他前来,便是因为以董知府为首的一群人迟迟不能破案。
当朝不兴鬼神之说,案宗上也不可能填句“冤魂索命”,若要叫老百姓知道朝廷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只能推给鬼神,便滑天下之大稽。
是以,裴翊宸办这个案子的时间还是紧迫的。
如今,他抵达柳州已有五六日,案件前情也顺得差不多了,自然是要把当前的事情梳理梳理禀报朝廷了。
“那你早些回去写公文吧。”念着他有正事要办,温浅瑜也就没了再打搅他的意思。
但要就此告别,她心头又有点犹豫。
眼瞎情况越来越复杂,甚至有人在暗中窥探他的一举一动。他也是和镇南王府沾亲带故的人,如果…
念及就事,温浅瑜终于下定决心:“如今情形没什么进展,我也无事,不如…我跟你一道回去吧。多一个人,你那边也安全一些。”
“嗯?”正要抬脚离去的裴翊宸露出古怪神色。
跟前这姑娘的话他听懂了,但又没完全听懂。
他觉着她的意思是要留在驿站,保护他的安全,可…可那是他身边亲卫才该做的事情。
他们俩男女有别,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待在一处,她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
温浅瑜的提议惊到了裴翊宸。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难得把为难明晃晃地摆在面上。
裴翊宸纠结着该怎么处理此事,怕含糊了她误会跟来,又怕话重了显得自作多情。
然,不等他想好应答话语,温浅瑜便先看出他的为难开口了:“你如果觉得不方便,我可以不进驿站。驿站旁边有酒楼,我去那处待着就行。”
她风餐露宿惯了,别说是去旁边的酒楼守人,便是给块屋顶让她干坐在夜色中,她也无所谓。
反正,只要他安危无虞,她便能慰堂姑母在天之灵了。
但这份关系裴翊宸并不清楚,温浅瑜这般把他放在心上,还表现得万分直白,他难得的,竟生出些别扭:“好歹算熟人,倒也不必把界限划得那么清楚…只是…”
他古怪打量眼前姑娘一遍,忍不住问:“你对我的安危,怎么这般上心?”
别扭归别扭,但一瞬不适应过后,他关注的便是温浅瑜的动机了。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觉出温浅瑜藏的那份关心。
他甚至能辨得出,她的关心不带丝毫恶意。
但如此,他心里就疑惑了。
他们过去并不相识,头回见面她甚至对他动了杀心,怎么后来就…?
是觉得他人不错,对第一次见面动杀心后悔了?
不,不可能。
他见过她出手,知她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那么,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裴翊宸心头疑惑随着思绪转圜逐渐加深,温浅瑜一见他这模样,当即在心头暗叫不好。
他是聪明人,肯定会怀疑。
于是抿抿唇,她便睁眼道了句瞎话:“我见你好看,觉得好看的人就应该好好活,不该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