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在温浅瑜面上一转,裴翊宸又忽然更进一步道,“况且真要论出身,我的生母还是陛下曾经昭告天下娶回的皇后。
“哪怕母后后来因兄长和娘家谋逆被废,我也是正经做过几年嫡子的人。
“那些从未有过这份殊荣的人,瞧着我,心头还是没法儿平静。而他们不静,我就不能安,你明白吗?”
“我…”听他用这般风轻云淡的语气描述自己过去的经历,温浅瑜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
她大概能明白,他当年体会到了怎样的落差,也能猜到,这么些年他都是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的。
他受苦吃亏自是不必说,她理当安慰他。
可听他方才轻易就给镇南王府及太子的罪名下定论,她又忍不住想问他一句:“你真觉得,当年之事就是简简单单的谋逆?”
“不然呢?”裴翊宸垂眸,目光飘落在跟前人的面上,“还是说在你看来,哪怕证据确凿、昭告天下的事,也可能是假的?”
话落,裴翊宸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温浅瑜的面庞。
他看似轻松,一点儿不在意过去旧案,但实际上,他却已绷紧了心弦,静静候着温浅瑜的一举一动。
这是个套她话的好机会。
此前,对她和旧案的关系,他已隐隐有了一点猜测。如今再听她这样说,他便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她一定,与过往之事有关。
而且,还可能是站在镇南王府那一方的…
果然,这个想法刚一从裴翊宸脑海中划过,他便听温浅瑜开口道:“我自然是是不信那谋逆罪的,在我看来,无论是太子还是镇南王府,都不可能是会行谋逆之事的人。”
温浅瑜答得万分肯定,末了,她还深深看了裴翊宸一眼:“我希望,殿下也不要相信。”
她不清楚他方才那番话是为了试探她,还是他心中其实就是那般想的。
若是前者,她告诉他自己的立场也无妨。反正他是堂姑留下的唯一血脉,是这世上除她外唯一一个还和镇南王府有关联的人,她不怕他探知自己的立场。
但若是后者…
温浅瑜目光随思绪陡然变冷,语调也不复往日平和:“若殿下认定自己的兄长和母族都是那等为求权势地位不折手段的逆臣,那我们往后,恐怕就只能各走各的路了。”
若他真那样想,她可以不怪罪于他。毕竟事发时他年纪尚幼,后来又是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成长,他心中有怨有误会,她能理解。
只是,她是要为家人翻案复仇的。
她绝不允许,自己和一个背逆这宗旨的人走在一条道上。
往后,他们只能一刀两断,各走各的。
见跟前的姑娘一下恢复了头一日相见时的冰冷模样,裴翊宸反倒低笑了一声:“分明是我的家仇,你却表现得比我还激动。怎么,你和太子或镇南王有旧?”
说罢,他也不管她是和反应,便自顾自地把心思摊开:“放心吧,我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