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薇的耳朵能分辨谎言。
嘴巴绷成一条线,就是因为,明白罗利不是瞎说,但咬牙到拧眉瞪眼,却是怨他没有说谎。
罗利莞尔一笑,说出他的理由。
“至少我每次看到这幅画都笑不出来啊。”
这样说是因为会有这幅画,全都是罗利想靠赌鲱鱼卵赚点小利的缘故。
而且,同一时刻莉莉薇还难得燃起劳动意识,努力打零工贴补旅费。
莉莉薇是有权揪起罗利的脖子骂人的老婆,而罗利完全就是将太太的血汗钱拿去赌博的废物丈夫。
“你这个家伙就只知道哄我!”
“都哄你十多年了,当然是得心应手啊。”
“大笨驴!”
罗利耸耸肩,往敞开的木窗外看。
“好了啦,要不要去吃饭?最近他们一直叫工匠过来,太晚出门的话走到哪都很挤哦。”
开温泉旅馆前,莉莉薇也过了好一阵子行商生活,自然知道这件事。
在无谓的争执上浪费时间,搞不好就得借旅舍厨房煮点没滋没味的麦粥配生大蒜果腹了。
“哼,算你这个家伙捡回一条命!”
“说不定只续命到付钱为止哦。”
莉莉薇不说话,挑起一眉往罗利腰上甩巴掌,从头披上大衣,将乱甩着发脾气的尾巴包在底下。
两人所逗留的清镇原本就是个热闹的港都,现在更是加倍拥挤。头一次来而看得两眼发直的行脚商人、顺卖猪鸡之便买点鱼回去的近郊农夫、从靠港船只一涌而下的船员与搬运工,将港边广场塞得水泄不通。
人这么多,小吃摊里的食物销得也快,罗利和莉莉薇便决定分头购物。
长相可人又是个演技派的莉莉薇,买吃的很容易有优惠,才专逛羊肉和鱼肉摊,罗利则负责打酒。
不管吃什么,少了酒就缺了点滋味。于是他在挤破头的论斤酒摊抢了好久,才终于弄到够喝的酒。
在他到处找人时,熟悉的声音传进耳里。
“你这个家伙啊,这边!过来!”
眼尖的莉莉薇在旅舍之间的站饮区找到了位子。
“哦哦,这葡萄酒还满香的嘛。刚好本大人也喝腻了山上的水果酒。”
莉莉薇虽颇为喜欢醋栗一类的酸甜水果酒,用摇晃的桌子吃油滋滋的羊肉和炸鱼时,还是配冰凉的啤酒或葡萄酒比较对味。
“怎么,没有啤酒啊?”
果不其然,莉莉薇问起啤酒了。
“就是因为,葡萄酒贵,现在才有剩。便宜的啤酒和水果酒都抢到要打架了。”
莉莉薇没说他夸张。她只要动动兜帽下的狼耳,就能知道港边乱成什么德性,反而还觉得罗利做得不错了吧。
“你这倒是弄来了不少嘛,真有你的。”
罗利这样说着抓起一串羊肉时,莉莉薇已迫不及待地拔下了桶拴,捧起能遮住脸的酒桶张嘴就灌,豪迈得让人不禁傻笑。
“那是这几天份的酒”这种牢骚,说了也没用。
莉莉薇灌酒的样子,让附近桌位的男子看傻了眼,等到她“噗哈!”地带着满脸笑容喘气时,周围已经是一片喝采。
或许她的喝相和沉默不语就像个修女的外表,落差甚大。
不管走到哪里,她都能博得好感。
如果能收观赏费,说不定能打平餐费还有余这种事,不知想过多少次。
“嗯,真是好酒!”
莉莉薇舔掉嘴角流下来的葡萄酒,伸手抓炸鱼。
刚到清镇时,她还吵着说不想吃鱼,填不饱肚子,现在已经被未经腌制的美味鲜鱼征服了。
罗利没多说话,捧起酒桶喝一口,品味那扑鼻的葡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