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痴,你……你怎么把史侯又带下了山?”
孙氏见儿子又把皇长子带下了山,先是将张着手臂的刘辩抱了下来,对不甚在意的儿子很是埋怨。
面对阿娘的不满,何辅边挠头边说道:“近些日城南生病的人多了些,道长若不善心救治百姓还罢,若是将灾病带到了观里,孩儿身体健壮若牛尚无大碍,辩弟却是危险。”
城南是有不少人生了病,拉肚子、蹿稀……
听了他的话语,孙氏吓了一跳,转身回屋拿了两个干干净净棉布口罩给兄弟俩戴上,轮椅老人活着的时候,每一次时疫来了时,都是这么与儿子佩戴的。
何辅自小到大经历过好多次时疫,有直蹿稀闹肚子的、有红眼病的、肿半边脸的、咳嗽发烧的、脸上长麻子的……几乎年年都要来上一次两次,每一次都要死伤无数人,但轮椅老人好像对此尤为精通,每一次何辅都能安然渡过,这也让孙氏尤为信服老人话语,听不懂老人的解释,照做还是可以。
孙氏尤为害怕时疫,唯恐唯一的儿子殒命,也不管口罩是不是预防拉稀直腚蹿的,说啥也要给兄弟俩戴上,甭管此时是不是已经天黑了,反倒是何辅并不是很担忧直腚蹿、拉稀时疫,老人已经与他解释了很清楚,只要讲卫生、不喝生水、不吃生食就能避免,但他还是戴着了口罩,免得娘亲太过担忧。
小院是土坯墙小院,房舍也是简陋茅草屋,外围还有更多的土坯房小院,里里外外好几重,如同一个小型村落、军屯一般,事实上何辅也确实将此处当成了军屯,前后左右一共驻扎了百十骑家丁亲随,不仅此处驻扎百十骑,整个邙山还有二十七处同样村落,有的人数多些,有的少些,都是些老人多年收留的孤寡难民。
年年发生这样或那样的时疫,又是三年一小灾十年一大灾的河南,汉朝历经四百年,豪门贵戚不知多少,能够投到豪门大族名下的百姓,那都算是命好的,最可怜的是没了田地又遭灾之人,这样的人很多,在宛城时何辅就知道,而且每一次时疫来了,死的最多的就是这般一无所有的百姓。
老人从未与他讲过年轻过往,病逝前也只是给他留了些账册、名单和一屋子书籍,看过后,他才知道老人究竟给他留下了什么。
晚饭很丰盛,刘辩跟个贪吃的小老虎似的,看的他一阵摇头。
“小痴哥哥每日里都会偷偷给你带些肉食,怎么还这么贪吃?”
何辅也不理会几乎把脸都埋在碗里的表弟,一边吃了口饭食一边与阿娘说道:“今日蔡先生上了山,说是皇宫里出了点事,孩儿明日要带着辩弟进宫一次,若阿娘想回城,可以一同前往。”
孙氏愣了下,她只是个普通善良的女人,也无法想的到“出了点事”有多么严重,而是担忧起他与何进的父子关系,犹豫良久,还是开口劝解了句。
“小痴年岁也大了些,别……别总是与你爹爹置气。”
……
“嗯。孩儿知道了。”
何辅一阵沉默,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孙氏见他答应,心下很是高兴,夹了个鸡腿给他,笑道:“前些日娘亲不是回了趟家里吗?你二娘说王家有一及笄女子,样貌、性情、家世都很不错,我儿也正当婚娶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