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盘,主父当前,你引兵闯宫,几欲何为?”随即,老者身边的一名盛装丽人,厉声呵斥道:“这是要犯上作乱,谋害尊上么!”听到这句话,随同前来的将弁中,不由有人发生隐隐的骚动,还有人面面相觑的向后退却好几步。
这名云鬓宫装的丽人,看起来气度温婉而容姿绝艳,哪怕只是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的吸引了,全场的大部分关注和焦点;而让人暂时忽略了,她身边近在咫尺的主父大王/公室之主。而她开口说话之间,同样也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但毕竟能够追随嗣君梁师盘,一路破关斩将、排除万难冲杀到这里的,基本上都是他的元从亲信;或是死忠拥埠。再不济也是身家前程,一予系之的多年臣下、官属;就算当初并不完全知情,但至少也猜到了,这一路过来将要发生之事。
因此,骚动也只是片刻的事情,就很快被自内而外的弹压和平复下去。而面对盛妆丽人的质问,梁师盘虽没开口,但身为陪同前来的臣属之一,却毫不犹豫的大声驳斥道:“事已至此,安敢妄言其他,若不是尔辈欺主瞒上,间疏骨肉……”
而他这一开口,就像是拉开了一个序幕,或者说吹响了某种,集体声讨的号角一般;顿时就有十数名配属嗣君的内府臣属,群情激奋的争相附和、声讨和历数起,关于主父身边众人的种种罪责和过错……然而江畋见状,却是微微的挑起眉梢。
这群人在搞什么玩意,都到了这地步,还在试图造势给谁看,又不是在大庭广众的朝会上,需要争取中间派或是不知情人的立场倾向。正所谓是批判的武器,又怎么比得上,武器的批判呢?既然,都有能力杀到眼皮底下,还那么多废话干嘛?
这显然是在党同伐异的日常朝争中,陷入了某种路径依赖而不可自拔;到了这一刻,依旧迫不及待的想要表现自己。“够了,”似乎是察觉到,江畋略显讥嘲的表情;梁师盘也挑起眉梢,脸色不虞的打断道:“主父,您还有什么可说的么?”
随着他一开口,所有的声音顿时就消失了,团团围住寝殿的众人,也将目光重新聚焦在了,看起来垂老矣亦的公室主身上。只见被簇拥其中的公室主,转动着略显苍浑而复杂的眼眸,抿动嘴唇叹声道:“大君,你,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呵呵……还不是,拜您所赐呼?”然而,听到这句话的梁师盘,却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悲凉表情;“主父……啊,主父,这些年来,除非年节大朝之期,彼此何尝能有几次,私下相见、敦叙亲伦呼?便就是您的诸孙,也屡屡拜见不得。”
“儿臣惶恐,此时此刻,这不就是您想要的么?您高高在上、稳居幕后,却坐视大妃,诸位臣公,以儿臣为众矢之的……罗织罪状,屡屡侵逼,又何尝想过,终究会有这一日呢?难不成还真是掇信了,嗣长在侧,阴有妨碍的谶纬之言么?”
“您偏好四郎、宠爱六郎也好;常年带在身侧耳提面授,代行孝道、承欢膝下也罢;那都是身为主父的自主权宜;为何要鼓励和放纵他们,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和妄念!予自小为您亲指的嗣君,自认兢兢业业、不敢有失,却做错了什么?”
“何当要受如此的侵轧,常年纠缠与纷争之中,且不得片刻的安生,还要饱受亲近沦丧之厄!倘若,主父真的嫌恶于予,那何不旌表上书,名正言顺的敦请朝廷,废了这个嗣君的位置;至少儿臣也能苟全家门部属,谋求一个全身而退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