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卫崩了。
当藤盾无法抵挡火枪的时候,再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去死。
哪怕李政竭力维持,可手底下的士兵根本就不听令。
明明镇江卫有数千人,是火枪队的几倍,但是看着身边的同伴一排一排地倒下,其余的士兵还是吓破了胆子。
从天空中俯瞰下来,数千人撒腿后撤,比退潮还要快。
火枪队的士兵也没有想到,就凭他们这点人击退了数倍的敌人。
这让他们立刻从胆怯变得狂妄,一个个不由加快了脚步,想要斩杀更多的敌人。
“停下快停下不许乱跑”
王瑞贤连连大吼,好不容易才令火枪队停止了躁动。
他刚才已经看到火枪队的阵型变得乱七八糟。
如果不能停下来,只需再过片刻这些人就会变成乌合之众。
一旦官军发起反击,火枪队肯定会全军覆没。
不管怎么说,这一仗打赢了。
王瑞贤松了一口气,转身朝城头上喊道“下来一些人,带上火和油。”
徐尔爵就在背后的城墙上,亲眼目睹了战斗的整个过程。
看着火枪一排排射击,数不尽的敌人灰飞烟灭,这种感觉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令他热血沸腾。
以往读过再多的史书诗词,再华丽的词藻都不能跟着真切的场面相比。
听到王瑞先召唤,徐尔爵主动请缨带着人冲了下来。
遵照王瑞贤的指点,将镇江卫遗弃下来的冲车和撞城锤泼上了油,之后一把火烧成灰烬。
这一天的战斗也就到此为止。
官军遭遇了重挫,只能撤退回营地,不经过好好的修整是没有办法卷土重来的。
城里打了一个大胜仗,士气高昂,对王瑞贤和李冲天更加敬若神明。
两边的士气形成了对比,防守的形式也变得一片大好。
仗打输了,朱国弼和方岳贡并没有总结经验。
以他俩的本事,就算想要总结也做不到呀
唯一能干的,就是甩锅。
“诚意伯为何还没赶到”
“延误军机,罪无可赦,本官定要参他一本”
朱国弼和方岳贡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将战败的责任推给了不在场的刘孔昭。
仿佛刘孔昭率军赶到,这一仗就能赢了一般。
光说了还不算,朱国弼决定将此事坐实。
“速速派人前往许浦,告诉诚意伯三天之内再不能赶到的话,本侯可要军法从事了。”
他是南京守备,是南京最大的军事主官,是有权利惩处其他武将的。
反正只要自己能脱罪,朱国弼不介意对其他人下手。
松江府战端一开,整个江南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里。
遥远的太仓,一处僻静的院落里,有一些商人躲在其中暗暗商议。
“左统帅之言,诚为至理。这些地主士绅必要将我等商贾置之死地而后快,倘若松江府那边输了,只怕你我等人也难逃灭顶之灾。”
“谁说不是呢这个破朝廷,咱们连好好做生意都不成。”
当中一人眼神微妙。
“为今之计,咱们也得出一把力,可不能让松江府的同仁真的败了。”
其他人纷纷变色,显然被吓到了。
“于兄莫要冲动,你我不过区区草民,手无缚鸡之力。就怕不能相助一二,反而把咱们陷进去。”
那人嘿嘿一笑。
“咱们动刀子杀人,那是不成的。保不齐会被狗官砍了脑袋,染红了他们的乌纱帽。可咱们兄弟行商天下,交友广阔,却也不是一点事都办不成。”
他招招手,让大家凑的近了一些。
“各位,可知太湖巨寇李三良”
南直隶对松江动兵,数万大军征战之时,粮草的消耗那是如流水一般。
为了支应大军,南京这边可谓是尽心竭力。
仅仅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筹集到了一批粮草,户部立刻派人押送,送往军中。
这一批粮草是给朱国弼的,所以不能走长江,而是通过其他水路。
押送粮草的船只行驶于太湖之中,连绵数里,蔚为壮观。
可押送的官员却颇有闲情逸致,端坐于船头,茶几摆上,美酒佳肴入肚,胜似野游。
在这江南之地,又有什么好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