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中恶气难抑,再也忍不住,指着范宁斥责道:“人要有自知之明,小七娘是什么家世,你是什么家世,你高攀得上?别以为自己考个第一,尾巴就可以翘上天,就可以肆意妄为?你太自以为是了!”
“打死你这个王八蛋!”
徐绩的羞辱激怒了刘康,他怒吼着冲上去,却被范宁抱住,“有些人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学狗乱叫,你犯不着这种人计较。”
“你混蛋!”
徐绩气得浑身发抖,回头对朱佩喝道:“你跟我回去!”
“我不!”
朱佩态度坚决,她喊了一声,“剑姐!”
还不等徐绩反应过来,后面一只长手抓住他后脖领,直接将他扔出彩棚。
彩棚内一阵大笑。
范宁又对朱佩和刘康笑道:“这个彩棚的奖金太低,我们换个彩棚去玩。”
“我们去对联棚!”朱佩拍手笑道。
三人走出对联棚,徐绩却没有走,他走上前地平静对范宁道:“我跟你比一场,敢不敢跟!”
范宁倒佩服此人脸皮之厚,被羞辱成那样还不肯走。
他歪着头笑道:“我什么要跟你比?”
“你——”徐绩一时语塞。
刘康在范宁身后高声道:“爹爹告诉我,既然打狗就要往死里打,把狗彻底打怕,他就不敢惹你了。”
朱佩也深以为然,“有的人很无耻,你不想睬他,他还以为你怕了,到处宣扬,阿呆,跟他斗!”
范宁点点头,对徐绩笑道:“我是怕你输了无地自容,既然你不在意,那就划下道道来!”
徐绩装作没听见他们的讥讽,一指远处的彩棚,“我们去比五经填字!”
范宁微微一笑,“那就请吧!”
........
在大相国寺,九颗星那座彩棚就是五经填字,它有个正式的官方名称,叫做贴经,是省试科举的内容之一。
因为比较有趣,便又成为文人们广泛流传的文字游戏,很多学堂间的文学比赛也多采用这种方式。
一段无头无尾的文字,中间少几行,让你把它补全,难易皆有,看碟下菜,
它不像写诗做词,一般读书人只要熟读唐诗三百首,怎么都能拼凑出一首诗。
而五经填字则必须要熟读背诵各种经书,是实打实的本事。
如果两个人玩,互比胸中才学,就叫做斗经。
一大群士子听说这一对少年要斗经,纷纷跟着他们向五经棚走去,加入看热闹队伍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不少人向这边奔来。
刘康一时兴起,怂恿范宁斗经,现在他却有点后悔了,便对范宁道:“不行咱们就溜吧!”
范宁笑道:“要逃也是他先逃,轮不到咱们!”
徐绩不断和认识的人打招呼,面带微笑,举手投足从容不迫,显示出了过人的家世修养,只是在看范宁的刹那,他眼中才会闪过一丝刻骨仇恨,随即又被他的笑容巧妙掩饰住。
但他眼中的仇恨却被朱佩捕捉到,朱佩想起祖父对徐绩的评价,‘面善心狠,无容人之量。’
这让她不由有点为范宁担心。
大群人簇拥着范宁和徐绩来到了五经填字彩棚,这里原本颇为热闹,已经挤满士子,但听说有两个少年要来斗经,众人纷纷让出台子。
彩棚的主持人是一个方脸长须的中年男子,他认识徐绩,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兴趣。
徐绩可是吴县有名的神童,三年前童子试选拔时,他因为年纪稍小,便没有参加,准备参加这一届的童子试。
不光是主持人,两边不少人都认识徐绩,府学首席教授的孙子,父亲是进士,家世显赫,让众人不由对范宁充满了兴趣,这个少年又是谁,居然要和徐绩斗经。
“徐小官人要取什么签?”主持人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