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倩又给弟妹、嫂子和侄子分发礼物,一人一颗明珠,价值百贯,连不敢指望礼物的薛氏也得了十匹上等湖绸和一套金首饰,一家人皆大欢喜,把范宁一家迎入府中。
欧阳倩自去和大嫂、弟妹们相聚,范宁则和岳父欧阳修以及大哥欧阳华坐在书房里说话。
欧阳修叹息道:“天子驾崩,人人悲痛不已,我也不例外,但我更关注大宋前途,贤婿和新帝关系交厚,你怎么看时局发展?”
范宁的另一个岳父朱孝云虽然也是高官,但因为立场问题,范宁和他很少促膝长谈时政,相反,欧阳修和堂祖父关系深厚,是庆历革新的坚定支持者,范宁和他倒是有些共同语言,而且毕竟是岳父,值得信赖。
范宁沉思片刻道:“先帝之所以选择天子继承大统,最主要一条是天子的性格,锐意进取,求新求变,其实先帝对庆历革新的失败一直耿耿于怀,他亲口告诉天子,希望他能完成自己未尽的遗志,所以新帝登基,变法是必然,对西夏和辽国用兵也是必然,在未来的二十年内,大宋将发生剧变。”
欧阳修脸色一变,“是向好的方面变化,还是恶化?”
范宁笑道:“很难说,不过我个人是有信心,天子虽然年少,但他并非不谙世事,他和我一起推行了京东路的厢军变法,对其中的难度他很了解,当他发现变法会触及每一个中层将领的切身利益,他最后不得不选择妥协,他亲口给我说,变法必须要妥协,妥协一部分,然后收获另一部分,最后京东路厢军变成了精锐的神武军,他自己深有体会,下面变法大臣休想糊弄他。”
旁边欧阳华惊叹道:“他小小年纪,就懂这些了。”
“他确实是聪明绝顶,领悟力极高,什么事情只要他做了,他就能迅速领悟。”
欧阳修叹口气道:“当年你祖父变法,就是不太懂妥协,一开始就下猛药,结果激起强烈反弹,才一年就失败了,现在回想起来,要是先从简单的做起,适当妥协,月至于那么快黯然收场。”
范宁摇摇头,“岳父大人,其实我并不看好新帝的变法,在应天府,他就很信任王安石,如果不出所料,王安石必然会登上高位,振臂激进变法,我不会直接参与他的变法,但我会提醒天子,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莫非贤婿反对变法?”
范宁沉吟一下道:“谈不上反对变法,从先帝开始,我就是坚定的改良派,我也迟早会粉墨登场,但在此之前,我会有限度地支持王安石。”
“刚才你的说到战争......”欧阳修又试探着问道。
“战争不可避免,辽国我不敢肯定,但对西夏的战役不可避免,先帝在几年前就想发动对西夏的战争,只是他身体不允许,当然战争不会那么快到来,至少十年内看不到。”
正说着,欧阳修的次子欧阳明匆匆跑来道:“父亲,您的学生们都来拜年了。”
“这帮混蛋!”
欧阳修气得一拍桌子,“我给他们说过了,今天大女婿要来,让他们明天来拜年,怎么不听话,都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