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狗一边忙不迭接过行山杖,一边假模假样在那儿客气说着“大礼啊,无功不受禄啊”。
当时她自作主张带了一拨女鬼“偷渡”来到宝瓶洲,差点捅了篓子。
陈平安说道:“不是与你承诺过,只要你能管好闲事,我就送你一根行山杖。”
谢狗笑道:“闲事是管了,可也没管好啊,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哈哈。”
在落魄山,不管是修道之士还是习武之人,有无行山杖并无任何讲究,也不是非要什么身份才能配备此物,若是喜欢,自己打造一根竹杖便是。可是不是山主手制、亲赠,意义到底不同。
陈平安问道:“丁道士如何了?”
谢狗说道:“乌龟爬爬,进展缓慢。”
陈平安说道:“也好,稳扎稳打。”
小陌问道:“公子,助吕祖护道一事怎么讲?”
陈平安揉了揉眉心,“还在等消息。”
魏檗来到竹楼,提醒道:“京城已经开始早朝了,你这个新任国师迟迟不到场,殿上文武已经议论纷纷,一个个都在瞎猜,只说昨天京官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大九卿少了一个、小九卿少了俩,陛下也要等你露面了,才好定调子。反正也迟到了,你不如干脆再晚点过去,只参加御书房的小朝会?我可以跟陛下说一声。”
昨夜大骊京城,简直就是鸡飞狗跳,就没个消停,魏檗作为管辖京畿山水的北岳神君,职责所在,需要让诸多衙署的一众山水官吏盯着许多传信飞剑,这一宿,可谓将那宦海沉浮、人生百态看了个遍。
世道人心没有新鲜事,例如破而不立,只摧毁而无法构建,无非就是史书上的某某起义。能破能建,就是立国。王朝更迭是如此,仙府、豪门亦是各有各的“鼎革之际”。
陈平安从远方收回视线,说道:“现在就去京城,早朝还是要参加的。”
等了片刻,不见魏檗施展神通,陈平安心生疑惑,转头望向这位在大绶朝都快要妇孺皆知的夜游神君,问道:“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可聊的,说说看,我倒要看看,什么事什么人能够让魏檗感到为难……”
魏檗面无表情道:“搬不动。”
陈平安愣住,“什么?”
魏檗解释道:“你如今是十一境武夫,神魂凝练至极,实在是拎不动。就像江河里边的镇水铁牛,单凭人力搬迁,太费劲了。我总不能随便动用北岳的山水气运,况且每天来上这么两遭,谁都吃不消。”
陈平安拍了拍魏檗的肩膀,“夜游神君的名气上去了,道力暂时没追上。”
魏檗建议道:“在集灵峰和国师府设置一道云窝阵法?”
陈平安笑着伸手凭空画出一张更为“拙劣”的仿冒三山符,若说谢狗仿自三山九侯先生的三山符,属于瓷器里边的官仿官,那他这一手就是典型的民仿官,将就着能用就行,想要跨越宝瓶洲的半洲之地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