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昆淡然一笑:
“无需谢我,这是公主殿下的恩典。”
说过此事,倪昆也没打算耽搁他们吃饭,就要起身离开。
这时,师琪犹豫一二,开口问道:
“敢问教主,对韩家,公主殿下打算如何算置?”
威远伯的处置已经定下,连张威都已认命,赶回京中为威远伯准备后事。而秘卫“仁二”连夜回京,想来也正是去传达长乐公主的意志。
至于韩家……
倪昆摇了摇头:
“我问过公主殿下,她说,韩家不好办。”
苏荔奇道:
“为何?韩惊涛勾结草莽反贼,绑架公主,勒索皇室至宝‘威凰宝甲’,证据确凿。这可是谋大逆,是要满门抄斩乃至诛连三族的。就算韩思远身为右相,也得脑壳挨上一刀……”
倪昆笑了笑:
“真的证据确凿么?
“咱们可是没有抓到韩惊涛本人,甚至连他的尸体都没拿到。
“‘谋大逆’这等重罪,没有过硬证据,哪能轻易办得下来?尤其针对的还是韩家。”
韩家可不是草根崛起,而是几百年的衣冠望族。韩氏姻亲,多的是勋贵乃至宗亲。
韩思远也是从郡县做起,直至中枢宰辅,无论朝中还是地方,都是门生故吏遍天下,连军中都有很深的人脉。
换作寻常王朝,天子面对韩家,怕是都要忌惮地不能安寝,生怕某天正睡觉时,宰相就带兵闯进宫里行废立之事,为谋朝篡位作准备了。
也就大周,天子在神凰宫中天下无敌,出了宫,豁出性命,也是万军莫敌,这才能压得住韩家。
但想要以“谋大逆”的罪名,动韩家这样的势家,除非抓到现行,否则根本没法儿轻举妄动,不然很可能波及朝野,乃至造成天下动荡。
而对天子来说,天下动荡,既会祸及百姓,也与自杀无异一旦动乱太大,天子怕是就得御驾亲征,就得用命去燃起神凰火。
哪怕皇室神凰血脉不会断绝,死一个天子,还会有觉醒血脉的新天子顶上,可正在位的天子本人又不是工具人。
天子也有自己的意志,富有四海、坐享天下的天子,哪会甘愿拿自己的性命作儿戏?
所以……
只要韩家没有明目张胆地造反,又没有拿到过硬的证据,暂时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糊弄着斗而不破。
苏荔表示不能理解:
“虽然没有抓到韩惊涛,也没他尸体,可是咱们不是有这么多人证么?师琪、病郎中他们,可都是韩惊涛亲自去请的。”
倪昆一摊手:“谁能证明是韩惊涛请的他们?”
苏荔一怔:“他们自己呀!”
倪昆笑了笑:“没有实证,单凭口供,师姑娘他们的话,就是纯粹的一面之辞。更何况……”
他摇了摇头,没继续说下去。
师琪幽幽接道:
“我是犯官之女,身在青楼;偃师是跑江湖的傀儡艺人;病郎中是游方郎中,好吧,现在在京师贫民坊市开了个小医馆;蚁王是江湖杀手,曾经杀过官吏,身上还背着地方官府乃至镇魔卫的悬赏……
“没抓到韩惊涛本人,甚至连他尸体都没拿到,以我们这些人的出身,就凭我们的一面之词,动不了韩思远分毫。他反过来,还可以指责我们诬陷宰辅,拿我们下大狱。”
苏荔不解:
“不是还有张威么?他可是有身份、有名声的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