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锦儿姑娘走的时候叮嘱了,你在家里没喝药就出来了,让我们……呃,让我们煎好……”
原来她与锦儿在家中听说了宁毅过来青苑的消息,还未喝中药便已过来。这时候对方既然说了,云竹便道:“那就……拿到账房那边去吧。”低头却不敢看宁毅,颇有些不好意思。
她口中的账房自然不是外面待客的房间,而是她每月与元锦儿一同处理账务的小院,不一会儿两人过去,那女管事也端了煎好的汤药过来。宁毅知道云竹在这方面并不怕苦,但此时看着那汤药,却有点犹豫,偶尔看看宁毅,宁毅问道:“怎么了,药很苦?”
云竹摇了摇头,过得片刻才道:“要是喝了药,便很想睡觉。”宁毅听着便笑了出来:“没事啊,你在这里睡,我在旁边陪着你。”
“但是……”他那样说了,云竹似乎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喝了汤药,又恋恋不舍地跟宁毅说了会儿话,才脱了鞋袜睡到床上去,此时的女子足部本就是忌讳,云竹与宁毅虽然还没有肌肤之亲,对此事倒是并不介意了,只是蜷缩着身子侧着躺下,手与坐在床边的宁毅牵着。
“其实……我病也快好了,头上也不痛了,就是这药……立恒,我好不容易才见你一次……”
或许是有些心事,平素都恬淡素雅的云竹此时对那药仍有几分埋怨,宁毅安慰几句。云竹有些话语欲言又止,随后忆起以往的事情:“……那时候,我连鸡也不会杀,也不会游泳,立恒救了我,我却打了你一耳光……想起来,立恒只是每天跑步从我家门前过去,我就喜欢上了,一直都觉得戏文里的才子佳人,都会有那些轰轰烈烈的故事,我们却没有过。这一次我在苏家,也算是有了轰轰烈烈的可以说的事情了……我很高兴的,而且也没事,立恒不用觉得我受了委屈……”
事实上,两人之间早已发生了许多可以说的事情了,那次辽人对秦嗣源的刺杀时的出手,为了替宁毅扬名而做的表演,包括这竹记的建立和扩大等等等等,只是云竹心中重要的却还是宁毅每天从那小楼前跑的事情。她说着这些,终于渐渐睡去。宁毅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走到房间的其它地方坐了坐,心中想的,是娶云竹过门的事情。
他原本不愿意娶云竹过门,主要还是因为在苏家的环境不好,他固然可以受得了苏家人的刁难或者冷嘲热讽,却不愿云竹过来受委屈,因为云竹肯定是那种受了再大委屈也会往肚子里咽的性格。但此时苏家的问题大概也已经解决了,事情檀儿既然已经知道,再拖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再过几天他或者上京或者过去山东,这件事情是一定要在这之前解决的。
事实上,若以现代人的思维与性格,云竹在外面经营着竹记,有钱有关系,远比进门当平妻或者小妾来得好。但宁毅也知道云竹的性子传统,纵然嘴上不说,心中自然也在乎名分。其实事已至此,檀儿那边问题也已经不大。这事情既然已经想得明白,心中也就豁然开朗起来。
如此想得一阵,见云竹还未醒来,他推门出去看了看雨势。心中对锦儿的去向倒是有些疑惑,找人问了问,才知道锦儿早已叫了青苑的车夫驾车出去,此时还没回来。转身回去房间时,却发现房间的门微微开着,大概云竹已经起来。推门进去,只见云竹果然已经起身,坐在那边的床沿,神情却是有些恍然,脸上不知为何竟有眼泪,待见到宁毅忽然进来,才陡然反应过来,举手抹眼泪:“立恒你……你……”
“怎么了啊?”
“我、我还以为你走了……”
“呃……”宁毅听得这话,才放下心来,反手关上了房门,“我只是出去看看。”
云竹抹着眼泪,大概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幼稚,“噗”地笑出来,随后脸上又像是要流出眼泪,用手背捂在嘴上:“对不起、我……我有些……我本来不是这样子想的……我还以为你走了……我今天、今天……”她语气哽咽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宁毅皱着眉头要过去时,她却伸手指了指:“立恒……你、你就在那里好不好,不要过来了,你要是过来,我就……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