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看夜景的田实听着这话,转过身来:“也可能是她不敢缠斗,山谷里这么多人,若真是打起来,就算是周侗那样的大宗师,都讨不了好去。她杀人就走,反正威慑已经够了。或许接下来,青木寨的人就要吞了小响马的山头。这次我们已经卷进来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还不算撕破脸?”
“就凭根本没有必要。”楼舒婉道,“权威本身就是很脆弱的,尤其她是女人,小响马就不怎么尊重她。我先前就说了不要节外生枝,可是……呼,不论如何,小响马已经死了,她的权威就回去了,她何必远远的要跟虎王开战!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打架的!”
于玉麟朝着篝火里仍进一截柴枝:“但是那心魔宁毅是打着她的名号过来的,也可能两人有私交,我们就算得罪这位血菩萨了。”
“要说私交,那也分是那种。”楼舒婉仍旧冷着脸,“点头之交也是私交,青木寨的关系虽然不乱放,但是……以他那个什么心魔的名头,真要找个过路的关系,当然问题也不大,他们既然是绿林间顶尖的人物,往日见过面,那也没什么出奇的。可生意还是生意,她是一寨之主,打开门做生意,那就有的谈。最重要的是,我们才进山,难道出了这种事,就要回去?”
“楼姑娘说得有理,不过,三太子这边之所以担心,也是有道理的。总是谨慎小心些,把所有可能看清楚了才好。”
楼舒婉没有反驳:“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为立威而来,裘孟堂既然杀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接下来我们最该做的,就是立刻回去,接收裘孟堂的寨子。”
她顿了顿:“裘孟堂已经死了,他人一定会乱起来,我们是打着虎王旗号过来的,要接手很容易,先把局势稳下来。手上有人了,我们就有筹码,青木寨我们照常过去。我知道你们是大英雄,拉不下脸子,跟她道歉、谈判的事情,全都由我来,就算要死,我死第一个,你们说呢?”
楼舒婉话语干脆直接,田实道:“倒也不是这样说……”先前大家是因为要在楼舒婉面前表现踢上了铁板,要说心里很好过,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楼舒婉平素就有机智在身,此时田实与于玉麟也能看出她已经恢复了冷静,说得这些,也确实是有道理的,便不再反驳。
“倒是那心魔宁毅,他到底是个什么底细?楼姑娘,你跟他到底有些什么过节,能不能解决,这些事情,你可以说一说吗?若是往青木寨去,说不定我们就还要跟他打交道……”
楼舒婉脸上红了红,又白了白,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出声:“我……我不清楚他破梁山是借了什么力。我跟他认识,是在杭州,他是我一位姐妹的夫婿,是入赘的,他们夫妻到杭州游玩……我知道他是有些本领……后来遇上地震,方腊趁机取杭州,我家被留在了杭州城里,只得投靠圣公,再遇上他时,他是方腊手下抓来的囚徒,听说在逃亡的路上,他让圣公的手下吃了很大的亏……”
女子组织着语言,语速不快,但尽量清楚地说起对宁毅的印象。这一努力对她而言也是艰难的事情。田实与于玉麟听着,火光中的脸色却是各自变幻。他们先前才吃了瘪,此时听着楼舒婉的陈述,却是颇有些将信将疑,看着女子似乎有些**的脸色,心道:心魔就是这种人?你他妈唬我吧……
又想:人家武林大豪,可能表面上是文质彬彬的,你一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又怎能看得出来。这心魔与朝廷有关系,想是在杭州时与圣公作对,被圣公方腊或是方七佛等人抓住了想要招降。如此想来,圣公或是方七佛在杭州时,与这心魔竟有过交手?这类宗师交手,多半惊天地泣鬼神,可惜未能有幸一见,圣公起事败北之后,竟连传都未曾传出来……
两人如此想着,对这类武林盛事的湮灭,不甚遗憾。
事实上,有关于心魔灭梁山的理由,江湖之上还是有着一些清晰的传闻的,至少当初宁毅自己就安排人在宣传,说理由是梁山匪众杀了自己妻子家一半的人。只是这类传闻在当时还能保持个囫囵形状,到得江湖上传啊传的多半就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