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山谷之中犹如炸开了锅一般,众人呼应间,战意凛然,闻人不二心系前方战况,也颇想派人接应,但随即还是压下了众人的情绪。
“大战当前,军令如山,岂同儿戏!秦将军既然派人回来,着我等不许轻举妄动,便是已有定计,尔等打起精神便是,怨军就在外头了,害怕没有仗打么!临敌之时最忌焦躁!怨军虽不如女真主力,却也是天下强兵——全都给我磨利刀锋,安静等着——”
山谷之中经过两个月时间的整合,负责中枢的除了秦绍谦,便是宁毅麾下的竹记、相府体系,闻人不二命令一下,众将虽有不甘,但也都不敢违逆,只得将情绪压下去,命麾下将士做好战斗准备,安静以待。
风雪漫漫,众人接了命令,沸腾的热血却并非一时可以压下,负责内围的士兵安顿好了接回来的俘虏,外围的士兵早已磨刀霍霍,随时等待常胜军的到来。整个山谷之中气氛肃杀,那些被接入后方的俘虏们才刚刚被安顿下来,便见周围士兵操刀着甲,犹如一道道水脉般的往前方涌去,他们知道大战在即,然而在这片地上,成千上万的人,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这样的队伍,能打败那常胜军了吧……不少人心中,都是这样想着。
过得不久,山麓一侧,便见骑影冲开风雪,沿着白色的山道席卷而来,一匹、两匹,渐至百匹千匹,正是由秦绍谦、宁毅等人带领的精骑队伍,聚成洪流,奔驰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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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禄的身影在山间奔行,犹如一道溶入了风雪的电光,他是远远的跟随在那队骑兵后侧的,随行的两名军官纵然也有些武艺,却早已被他抛在后头了。
方才在那雪岭之间,两千骑兵与上万大军的对峙,气氛肃杀,一触即发。但最后并未去往对决的方向。
两千余人以掩护后方步兵为目的,堵截常胜军,他们选择在雪岭上现身,片刻间,便对万余常胜军产生了巨大的威压。当那刀鞘与鞍鞯的拍打一次次的传来,每一次,都像是在积蓄着冲锋的力量,位于下方的大军旌旗猎猎,却不敢妄动,他们的位置本就在最适合骑兵冲阵的角度上,一旦两千多人放马冲来,后果不堪设想。
常胜军中诸将,实力以郭药师为最强,但张令徽、刘舜仁所部,亦有四千的骑兵。只是作为轻骑,绕行包抄已失去先机,逆着雪坡冲上,自然也不太可能。对方是以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的方法在消耗着常胜军的士气,许多时候,引而不发比占据了优势的冲锋,更令人难受。福禄便伏于雪地间,看着这双方的对峙,风雪与肃杀将天地间都压得昏暗。
这是真正属于强军的对峙,马队的每一下拍打,都整齐得像是一个人,却由于集中了两千余人的力量,拍打沉重得像是敲在每一个人的心跳上,没下拍打传来,对方也都像是要呼喊着冲杀过来,消耗着对手的心力,但最终,他们仍旧在那风雪间列队。福禄随着周侗在江湖上奔走,知道许多山贼马匪,在包围猎物时也会以拍打的方式逼被围者投降,但绝不可能做到如此的整齐划一。
待到常胜军这边有些按捺不住的时候,雪岭上的骑兵几乎同时勒马转身,以整齐的步调消失在了山下大军的视野中。
这短短一段时间的对峙令得福禄身边的两名将领看得口干舌燥,浑身滚烫,还未反应过来,福禄已经朝马队消失的方向疾行追去了。
穿过前方的山岭,不多时,福禄看到了雪岭间的那片山谷,先前的骑兵正自侧面绕行进去。在视野两侧,高达丈余的木墙沿着山麓延绵开去,虽然这样的城防高度比之许多小城小镇都有不足,然而看山谷中火光延绵,刀枪如林的样子,很显然,他们引常胜军过来,是要死守于此了。
兵败之后,夏村一地,打的是右相次子秦绍谦的名头,收拢的不过是万余人,在这之前,与周围的几支势力多少有过联系,彼此有个概念,却从未过来探看过。但此时一看,这边所表露出来的气势,与武胜军营地中的样子,几乎已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