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是横肉的脸上冷冷一笑,拈了颗米糕扔进嘴里:“自古以来,横的怕愣的,我进得京来,便有所准备。他若真要闹事,不用他来找我,我先去找他,大不了同归于尽,他家大业大、女人又多,我看是我怕他还是他怕我。铁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铁天鹰便也笑起来,与对方干了一杯:“其实,铁某倒也不是真怕多少事情,只是,既然已结了梁子,眼下是他最弱的时候,总得找机会弄掉他。其实在我想来,经此大事,宁毅这人要么是真的安分下来,要么,他想要报复,首当其冲的,必不是你我。若他图得大,说不定目的是齐家。”
“齐砚。”宗非晓点了点头。
铁天鹰道:“齐家在北面有大势力,要说起来,大光明教实际上是托庇于此,在京中,齐砚与梁师成梁大人,李邦彦李大人,甚至与蔡太师,都有交好。大光明教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若非这宁毅反投了童王爷,说不定也已被齐家报复过来。但眼下只是局势紧张,宁毅刚加入王府一系,童王爷不会许人动他,一旦时间过去,他在童王爷心中没了地位,齐家不会吃这个哑巴亏的,我观宁毅以往行事,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宗非晓点点头,想了想又笑起来:“大光明教……听绿林传言,林宗吾想要北上与心魔一战,结果直接被骑兵追到朱仙镇外运粮河边,教中高手去得七七八八。他找到齐家发脾气,料不到自己聚众北上,竟遇上军队杀来,齐家也傻了眼。呵呵……”
“宁毅为救秦嗣源,是花了血本的,可惜晚到一步,否则我等也不至于忙成这样。不过话说回来,林宗吾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有关于那天骑兵出动的事情,上头算是轻拿轻放了,但对于秦嗣源的死,皇帝固然不上心,下方还是有着许多的动作,包括几名中层官员的落马,对绿林人士的抓捕,上方的轻描淡写,到了下面,是掀起了一小股的腥风血雨的。
两人说到这里,窗外的树梢上,有鸟儿鸣叫,透过窗户往外看去,不远处街边的一个布坊门口,宁毅一行人正下了马车,从那儿进去。铁、宗二人便都看了一眼,铁天鹰扬了扬下巴。
“秦嗣源去后,据说留了好些人的罪行罪证,也有各家私密,原本预做复起之本。如今该是由他交到了童王爷手里,驱虎吞狼、借刀杀人,他因此才得童王爷庇护,但好在军队一系向来霸道,真要嘁纷争,未必用得着这些东西。童王爷也未必不能识破他的心机。”
“趁他病要他命。”宗非晓点了点头,“我也懒得千日防贼,入了竹记内部的那几人若是真探得什么消息,我会知道怎么做。”
“这些事情,也就是与宗兄打个招呼,宗兄自然明白如何处理。这一边,我虽事多,也还在盯着他,宗兄可知缘由?”
宗非晓想了想:“听闻,刘西瓜、陈凡等人进京了。樊重与他们打了个照面。”
“嗯。宁毅这人,手段凌厉,结怨也多,当初他亲手斩了方七佛的人头,两边是不死不休的梁子。如今霸刀入京,虽还不知道图谋些什么,若有机会,却必然是要杀他的。我在旁边看着,若刘西瓜等人斩了他,我也好将这些人再揪出来。”
“呵呵,那倒是个好结果了。”宗非晓便笑了起来,“其实哪,这人结怨齐家,结怨大光明教,结怨方匪余孽,结怨无数世家大族、绿林人物,能活到现在,真是不易。此时右相倒台,我倒还真想看看他接下来如何在这夹缝中活下去。”
两人随后又继续说笑了几句,吃了些东西,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