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倾盆大雨呼啸而至,豆大的雨珠几乎连成线。苍翠碧绿的松柏下,站着两人。为首者年纪并不大,约莫着只有十来岁,与胡亥年龄相仿。衣着华服,黑发披散着,三角眼环视四周带着焦躁。
“都怪你!”
“若非是你,吾怎会被暴雨所困?”
“回去后,吾定要罚你!”
李鹿气冲冲的咒骂着,奴仆低着头,脸上满是苦色。自家这少主最是混账,素来不服丞相管教。此次与丞相大吵一架,随后便逃出咸阳,还说今后再也不回府上。
他与胡亥是出了名的咸阳双混,在咸阳素来是无法无天惯了。李斯也经常打他,但是压根没用。李鹿这人皮实的很,挨顿打后就和没事人似的,下次还敢!此次更是偷偷摸摸跑去了女闾,花了上千钱。此事已是闹得人尽皆知,令李斯是颜面尽失。
李斯被他气的差点吐血,便准备好好教训他。结果谁曾想着小子二话不说直接跑路,令他是极其头疼。无可奈何下,李斯只得派遣亲卫去保护李鹿。
说起李鹿,其罪简直是罄竹难书!
他比胡亥年长一岁,二人私交甚好。此事秦始皇都知晓,有时李斯入宫传授胡亥律令的时候,李鹿往往也都会跟着入宫。久而久之,他便与胡亥关系越发熟稔。每天不干点缺德事,那都是浑身皮痒痒。走鸡斗狗,没事还潜入皇家禁苑内偷偷捕猎。
枉李斯聪明一世,偏偏生下这么个混账玩意儿。为此李斯经常为他的事操心,甚至是亲自授他律令。可李鹿压根不吃这套,李鹿就想成为王翦这样的大将军,征战沙场为秦国开疆辟土。
李鹿这次来泾阳,主要就是为的卓草。这些天他经常能听到李斯提到卓草的名字,每至深夜李斯总会哀嚎,愤愤然的念着卓草二字。
为此李鹿还专门吩咐人打听过,说是卓草本为贾人,后献上祥瑞升爵。这些日子来卓草在当地搞的是风生水起,酿造的美酒更是风靡咸阳。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酒里都掺水了……
如此有趣神异的人,李鹿自然要来见识见识。正巧这几日胡亥都在闭关,不让人外见,他闲着无趣就跑来泾阳了。这前脚刚到,结果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气得李鹿直骂娘!
“少主,咱们还是回去吧?”
“听家长说起过,这卓草不好惹的。”
“我又没想惹他,就来看看。”
李鹿现在就如落汤鸡狼狈,噘着嘴愤愤然开口道:“吾翁天天说我不成事,我就来见识见识这卓草有何本事。若他只是夸夸其谈没什么本事,那他也不必日夜叹息烦心。他心情好些也能多活几年,我也能多潇洒几年。”
“……”
听他这大逆不道的话,奴仆愣是没法接。
李鹿没被李斯打死,都算他命大!
虽说这松柏能挡雨,可这雨太大了。淅沥沥的雨珠砸在李鹿脸上,冷的他直发抖。现在是初春时节,天气还是冷的很。
在李鹿骂骂咧咧的苦等中,终于是看到有人路过。衣着葛布踩着双木屐,走在泥泞的田间小道中。手里举着兽皮伞,收拢如棒张开如盖。似乎是有急事,所以走的比较匆忙。
伞自古有之,相传乃鲁班妻子所做。在没有纸的年代,都是以兽皮或者葛麻制成。雎鸠自然是用不起雨伞的,这是扶苏借给她的。
对黔首而言,有件蓑衣已是相当富裕的。至于兽皮伞是想都别想,压根不是他们能消费的起。雨下的不大,那就没必要用雨伞。若是雨下的太大,干脆就不用出去,同样不需要用到。
“咳咳咳!”
李鹿忍不住轻轻咳嗽着。
他希望雎鸠能自觉的把这兽皮伞给他。只是雨声太大,雎鸠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她的脚步速度很快,可要快考试了,她根本没时间逗留。
“拦下她!”
奴仆只得无奈照做,他其实不希望李鹿惹事的。好端端的在人地头,何必要欺负个小女娃?要知道李斯临走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李鹿千万别随意欺负他人,更加别去招惹卓草!
“站住。”
“嗯?”
雎鸠望着眼前的家仆,面露不解。
“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家少主想要你这伞,出个价吧!”
“这伞并非是我的,是找先生借的。”
雎鸠连连摇头。
“我管他是谁的!我奉劝你把这伞卖我,若是汝先生不服大可让他来见我。管他是谁,保证能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
李鹿是丞相幼子,再怎么着地位也高的很。只要好好苦读将来便能成为侍郎,陪伴在皇帝左右参与政议。若是表现出众的话,便可为廷臣出仕。现在没有科举制,便靠着引荐和侍郎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