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自己的牙具,只能强行克服心理障碍从马桶里捞出来,拿开水烫了百八十遍。但一想到将来要把这支可能泡了好几天马桶水的牙刷往嘴里送,我的胃就不断泛酸作呕。
当我把一切处理妥当准备离开时,顾涵抬着一个大箱子迎面走来。
由于心里有愤怒加持,我现在对他并无胆怯,气势汹汹迎上去。顾涵见到我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也走得挺胸抬头。就像两辆车迎面相撞,谁先转弯谁就是孬种。在这会儿,谁的胆怯兜不住了谁就是孬种。
我强迫自己扬着脖子,从他的身边经过,扬长而去。
就在我一边下楼一边沾沾自喜时,顾涵却追了下来,一把抓着我的胳膊问,是不是你把我牙刷牙杯拿走了?放在哪里?
我冷笑道,说什么呢?什么证据?
顾涵说,除了你谁还那么无聊,搞这种把戏?
我当时心虚,因为牙具残骸现在塞在我书包里,我就说,没证据别乱咬人,神经病一样。你以为你那些三脚猫伎俩很高明吗?我不愿意跟你这种人计较罢了,少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顾涵讥笑道,管我要证据,你倒也拿出证据来啊。
我立刻照样子打回去,你也拿出证据来。
然后双方一时语塞,只能都住了嘴苦恼地看着对方,如果再揪着没有证据这点来死缠烂打的话,便会落入注水剧的俗套。十五秒后,我说,我要回班了。
顾涵拿我没辙,只能挥挥手上楼去。到了楼下,我从包里把牙具残骸掏出,却被跟踪前来的顾涵逮个正着。顾涵指着我大叫,我就知道是你,还死不承认!说罢他夺下我还没有来得及扔的袋子,学着电视剧里警察羁押罪犯的动作,锁住我的胳膊说,人赃并获,别玩赖,我要把你交给老师处理。
说完他连推带搡地要将我带往教学楼。我用脚勾住旁边花坛一角,防止自己被推走。僵持下,我感到顾涵的力度越来越大,脚下几盆蟹爪兰盆栽被撞得移动。我用另一只脚勾住顾涵的脚踝猛的一拉,然后双双失去平衡栽进花坛。
这一幕堪称清水湾之夜一大奇观,两个六年级男孩相拥摔进一大片仙人掌上疼得吱哇乱叫。两秒后,我先发制人,手肘撑着顾涵的肚子直起身来,不顾满身刺痛站起,一个五十米冲刺加标准甩标枪姿势,将那袋垃圾证物远抛进垃圾箱,然后头也不回朝教学楼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