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春日的夜里蚊虫已经渐渐多了起来,自昨夜里陆荀将身边伺候的嬷嬷一剑毙命后,这驿馆中的大小仆人均是不敢贸然近身。
莫说他们了,就算是陆荀从一样带来的家仆,也是同样的不敢靠的他太近。
昨夜他那嗜血的模样现在还深深地刻在他们的脑海之中,分明前一瞬还温声细语地与那嬷嬷论茶,谁知仅在一息之间,那嬷嬷便成了一具尸体呢
虽不敢近身,但是下人该干的活儿还得干,不然会不会死在益阳王手里不知道,他们的饭碗肯定是不保。
于是这驿馆中的老管家便使唤着几个年轻的小丫鬟,带着香炉要去他房里熏熏,顺便给他驱驱虫。
彼时陆荀正在屋子里,举头望明月,似乎是在放空自己。
由于谁也没那胆子真的进房间,于是几个小丫鬟一合计,干脆就将香点了放在风口,让这风自己将这香吹进屋里去。
这般,既保住了饭碗,又保住了命。
她们还以为自己的这些小动作能逃过陆荀的眼睛,实际上陆荀早就发现了,只是懒得管而已。
他这才杀了一个嬷嬷就让周遭的人这般怕他,若是知道他当时差点把陆家全部送去给他爹陪葬,那岂不是要送他一个活阎王的称号
陆荀看着天上的月亮叹了口气,他觉得现在的他其实一直都深陷在一种看不见的泥潭之中,浑身都是污垢。
于他而言,赵瑾姝就是这天上照着他的月亮,干干净净的,不容沾染。
只是,他不敢肖想月亮。
可是,这月亮似乎是要追着他走。
他应该伸手去拥抱吗他有资格吗
他反复问着自己,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仰着头,就让这月光洒在脸上。
没一会儿,突然听见墙头似乎又动静。
陆荀猛地睁眼,眼角看向身后“什么事”
这时,从他身后的墙角黑暗处走出来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他的手上带着一个信封。
“在驿馆外碰见一个黑衣人,让属下将这封信交给王爷。”
来者是陆荀身边的暗卫,名叫褚旭。
陆荀依旧没有转身,只是抬手将他招至身侧。
褚旭见此便也恭敬地拿着信笺上前,陆荀接过他手里的信笺。
之间信封上用娟秀的字体赫然写着益阳王亲启。
是个女子的信笺,难道是承安公主
白日里不与她说话,这时她便改传书了吗
陆荀对她有种抑制不住的好奇,他很纠结。一方面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的明媚,可一方面又很喜欢她,想沾染她。
他在断与不断之间左右摇摆,最后还是选择将信封拆了看看她要说什么。
但是信笺展开一看,阅之却不忍面色大变。
这不是赵瑾姝给他写的,上面写的内容全是赵瑾姝在调查他,还说
还说赵瑾姝接近他的目的,其实是想陛下的主意,陛下想削藩。
在这藩王之中,就属西南益阳王最是强大。
若是想兵不血刃的巧妙削藩,最快速有效的办法便是将公主嫁过去,然后一步一步蚕食吞并藩王的势力。
这让陆荀不得不重新看待这个非要与他纠缠不清的承安公主,她看起来丝毫不理会朝堂的事情,若是真像信件中所言,那么这个承安公主的心思,怕是没有传言中那般单纯。
可是这承安公主不是陛下最心疼的小女儿吗用自己的女儿做局他真的舍得
陆荀有些不相信,转身便将信笺烧毁。
问道“对方是什么人他有什么目的”
褚旭摇头“属下与那人过了两招,不知深浅。那人也无意与树下纠缠,只说让属下将这信笺交到王爷手中,说是”
“嗯”
“说是为了王爷好。”
这下,陆荀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挥手示意褚旭退下,自己又看向窗外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