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家的继承人,只能是长姐…亓慕婷。”
客栈一楼,靠近门口的位置,两人都深深的看了对方最后一眼,穿着青灰色衣服的男子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是外面明明阳光明媚,那人却打了一把能把人遮的严严实实的黑伞。
被叫做亓慕婷的女子眼中似有泪光,转瞬即逝。
“燏阳……”
话未说完已归于无声,女子也起身离开了。
……
“寻往,把人抓回来。”
“这人是要活捉,还是……”
“死伤不论。”
“是。”
这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只是找人来问话,也不用做的这么绝吧?”
“将死之人罢了,保全性命,多此一举。”
“可是……”
“无关紧要的人,是生是死,有区别吗?”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
“是我……多言了。”
……
一袭黑衣,时隐时现的幽冷微光,描摹着看不见的暗纹。高高束起的长发垂至腰际,除了一个黑色的发簪用于固定,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她左手持剑,剑的颜色似是浓墨掺了朱砂,有黑红色的液体从剑尖滴落,仅一滴,却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极为缓慢的迈步向前,她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万物凋零,了无生机。随着她缓步前行,她身前的一切生机都将被消磨殆尽。生灵,都化作森森白骨,枯枝烂叶,然后随着那些无生命的事物一起被无色的火焰灼烧着,直至灰飞烟灭。
恐惧,似是与生俱来般在心底扎根,疯狂的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冷风携着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夹带着来自死亡深渊最底层的绝望,压抑的氛围甚至能让人窒息而亡。
她的眼中一道森冷的白芒时隐时现,似是同她手中的剑一般,锋利无比。
没有人能阻止她,他们都只顾着疯狂的逃命,因为他们知道,她会毁了她目所能及的一切,直到这世间空无一物,她才会停下来恢复意识,除非她还想毁了这一片天地。也许在这一刻,那些愚蠢的人才知道,她想毁了这个世界轻而易举,想要得到她的原谅,但却是悔时晚已。
……
“噗呲”,这是利器刺穿皮肉的声音。
剑,从心口刺进身体,可被刺中的人仿若无事一般,靠近那个举剑之人。举剑那人依旧努力维持着他自认为冷静的神色,可他拿剑的手还是抖了。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他终究没能说出口,他只听到那个他要杀的人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也是第一句。
“在你想要挤进来的这个世界,你的无知,足够你死上千万次。”
随着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生命也结束了。
……
“母亲,您今天真的要舞剑吗?”
“不,我今天是来教你最后一件事的。”
紫竹密林里一片比较大的空地上,立着一块石制墓碑,墓碑上刻着一个“朝”字,旁边还插着一把剑。
小女孩看着她的母亲将那把剑拔了出来。拂掉上面的灰,认真的舞了起来。她的母亲还是那般的英姿飒爽,但有些东西终究是变了。
当她的母亲持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她看着那张脸,脸上有着少见的笑意。她目光下移,看见那把剑正架在她母亲的脖子上。
“母亲,您这是干嘛?”
“乖,你已经长大了,母亲再教你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
“……嗯。”
“无论你今后身处何种绝境,都绝不能受制于人。”
血,溅在了小女孩的脸上,她眼神呆滞,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她跪在地上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不知是收是落。
良久,她悬在空中的手紧握成拳,颤抖着慢慢收回,泪水无声的溢出眼眶,流过脸颊,滴落在衣襟上,此时此刻,万籁俱静,只听到眼泪滴落的声音。
夜幕降临,竹林深处空无一人,墓碑旁的剑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墓碑,上面刻着一个“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