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在满清终究是免不了遭人忌惮的。洪承畴这几年虽说是挽住了西南的颓势,奈何东南糜烂,已然影响到了西南战局。陈凯,他没有见过,更别提对上过,但是能够让洪承畴吃瘪的,那肯定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现在洪承畴求稳,留下更多的绿营以备陈凯突然发难,是老成谋国的做法。
现在他们指摘洪承畴,哪怕是清廷也不会认可的。吴三桂从小就泡在关宁军的那个大染缸里面,耳濡目染的都是孙承宗、袁崇焕、洪承畴那样名震天下的人物,都是他父亲吴襄、他舅舅祖大寿那样天下有数的滑头武将,眼前这两个即便是在野蛮人、糙汉子的货色,绞尽了脑汁,那点儿小心思实在是不够看的。
“洪经略有洪经略的难处,本王和二位都是皇上的奴才,也都要为皇上尽心效力。湖广和广西的绿营怕是难指望了,不过孙可望那厮的劝降信倒还是很有用的,想必那些降将于自效的心思上面,想来也必是少不了的。”
二人的心思基本上已经摆在了明面儿上,吴三桂却完全不搭那个茬儿。八旗军入关以来很少去打什么硬仗,往往都是绿营在前面拼杀,八旗军在后面坐镇,等到需要一锤定音的时候八旗军才会粉墨登场,就像是陈凯对上苏克萨哈的那一次赣州大捷时就是最标准的模式。
云贵的明军,实在为数不少,哪怕只是单说李定国的本部兵马也有四五万人之众。现在绿营炮灰不够了,罗托和赵布泰就打算让吴三桂的前关宁军去充当炮灰,他吴三桂又不是傻子,哪里不明白,又如何能够乐意了。
“就那些贼寇?天晓得有几个过来做间的,反正某是信不过他们!”
目光又一次汇聚到他的身上,吴三桂面上不显,但心中却是不住的冷笑。他深知,他的藩兵是不可能享受真正的八旗军那样的待遇的,但是想想当年的刘文秀,如今的对手李定国可是要比刘文秀更强上好几个档次的当世名将,正面交锋,损失肯定不在少数,到时候他的老底子拼光了,满清会如何待他,是捏圆还是捏扁还不是由着人家的心情。
仗,当然还是要打的,但是好处事先也要敲定下来,光靠着这两个家伙的红口白牙,连许诺都没有,凭什么让他出死力?
这事情,说到底不是罗托和赵布泰能够决定的了的,关键还是在于洪承畴,甚至就连多尼的决定权级别都不如他的那位老上司。而就着他的心理价位,最起码也得是一省之地的封建,是照着三顺王的规制来的,他相信清廷也一定舍得。
这边,吴三桂正要继续施展太极手段,哪知道外间却来了个急报的信使。急报是留在遵义招抚当地明军的李国翰发来的,直接送到他的手上。待他细细看过了,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可以摆脱这两个讨人厌的家伙了,忧的则是一旦有个行差踏错,败坏的很可能就是一鼓作气剿灭西南明军的大局!
“李国翰来报,说是夔东的贼寇出兵了,现在已经将重庆围了个水泄不通。”通报了军情,将急报交给二人看过,吴三桂随即便站起身来:“重庆断不可有失,本王立刻回返遵义,点兵应战。贵州的局面,就劳烦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