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顺流逆,撑足了风帆,舰队绕过了大奚山,过零丁洋的洋面,很快便驶入到了珠江的主航道。
站在江美鳌座舰的甲板上,陈凯眺望四下,处处皆是熟悉的山川河流。想起上一次经过这里,还是永历四年的十一月,清军在尚可喜的指挥下轰塌了广州城的城墙,大屠杀将起,而他则联络了当地的卫所和基层官吏为此地的良善百姓谋一条生路。
那一次,他麾下有辅明侯林察和闽安侯周瑞的军舰,有忠振伯洪旭的商船队,也有他从澳门租来的商船队,更有他临时组织起来的广州城南码头上的那些大小商船和渔船。除此之外,广州守军的吴文献、殷志荣二将的水师,乃至是张月、李元泰、李建捷的陆师也都暂且跟从他的指挥过,更有凌海将军陈奇策的舰队作为援兵。
正因为有着如此庞大的海上实力,才能够虎口拔牙,在清军的屠刀下救了那么多的广州百姓,才能够在珠江水战中几乎全歼了清军的广东水师,为明军控扼珠江口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一次,他故地重游,有的却只是江美鳌的舰队,规模只有林察所部一半而已。所载着的陆师,也只有李建捷的骠骑镇。
说起来,实力上简直是一天一地,尤其是比起城内的一万多的藩兵,更似那鸡蛋往石头上撞的愚行。可是有一个问题在于,这一遭,清军的广东水师比之上次珠江水战更加清洁溜溜,仅剩下了两条船来,江美鳌麾下随便哪个把总都比盖一鹏那个总兵来得更有派头!
舰队在越过东江河口而不入后转道向西,番禺县的烽火台迅速的升起了狼烟。此处,说起来是清军最不相信会遭到袭击的所在,奈何警报真的出现了,广东城南的守军连忙向平南王尚可喜和广东巡抚李栖凤报告,二人也很快便赶到了新城的城墙之上。
明军来得极快,舰队一字排开,横贯于广州城与河南岛之间的主航道上。但见尚可喜的王旗抵达,明军只待旗舰上一声令下,面向广州城的右舷火炮当即开火,顷刻间便有了横扫广州城南码头,乃至是轰击南城门的气势!
炮弹呼啸,所及之处玉石俱焚。城上清军眼见着明军竟如此的嚣张,立刻做出反应,第一时间便将尚可喜和李栖凤护卫下城,将他们保护到了旧城南城墙上遥控指挥。
明军开炮,清军亦有还击之打算。奈何,尚可喜当年攻广州城的红夷炮早在去年就都已经改姓陈了,攻城时缴获的以及近期新铸的则尽数搬到了肇庆,以为肇庆城守,始终没有运回来——毕竟,尚可喜不能保证那个西宁王会不会去而复返。
炮战,变成了明军的独角戏。明军的舰船毫无顾忌的在主航道上放下了船锚,随后不断的倾泻着炮弹,很快便将城南码头打得是一片狼藉,尤其是码头的军营,那些没了船的广东水师绿营更是被打得哭爹喊娘。
接下来,炮弹延伸的同时,明军舰队在河南岛上放下了一支骑兵。安肃伯李建捷的旗号迅速的扫荡着河南岛上为数不多的清军。
河南岛上的清军那里是李建捷的对手,很快便被明军清理个干净。随后,明军更是大摇大摆的登上了城南码头,并且将上一战中俘获的清军都押了上来,紧接着只待刀斧手就位,一声令下之后,便是上百只右手与他们的主人彻底分离开来。
炮击戛然而止,惨叫声此起彼伏。就在这新的曲调之中,一个大嗓门的明军举着一个铁皮喇叭,大声的对城头的清军喝道:“我家抚军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些炮弹就是送给尚可喜那狗汉奸的礼物。另外,我家抚军敬告尚可喜,再敢伸出狗抓子来,剁的便不再是这些俘虏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