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也只能如此了,其实从新会被明军攻陷的那一刻开始,很多东西就已经注定了。哪怕是他们还曾设法挣脱,还曾想要拼尽全力,可是陈凯真的不是那些党争至上的货色,早前他与郑成功配合无间,这一次又能与李定国融洽相处,似乎就连外面疯传的陈凯与郭之奇、连城璧不和,就现在的他们重新回想,也总有着几分阴谋的可能在。
商定结束,自然是要尽快休息。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一早,清军用过了干粮,便启程出发。第一目标,还是要先劫掠个村子,弄到些粮草补给补给,把人、马的肚子都填饱了再说别的。
劫掠、屠戮,他们都是个中老手,玩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战马上都是会带着一些干粮的,这是一个骑兵最基本的素养,以备不时之需的。但是从江门逃亡数日,勒紧了裤腰带,干粮也已经基本上吃光了,昨天的那一顿或许是很多清军的最后一餐——若是接下来找不到吃食的话。
吃饱喝足,蓄养了马力,他们便继续进发。渡河点,以及他们劫掠的第一个村子,从地理位置上都是在以香山县城为顶点、以澳门为低点,为零丁洋、香山澳以及西江等水道环抱的那片区域的西部。从这里一路北上,出了香山县地界,进入顺德县,最后在设法返回广州。这都是早前商议好的,随着不断的行进,路线、注意事项什么的都在逐渐补全,肚子里有了吃食,心里便有了底气。
战马还需要蓄养体力,放马狂奔暂且是不太适宜的,他们按照计划北上,可是越走下去就越是觉得不对劲儿。并非是旁的地方不对劲儿,只是在于他们沿途能够看到的人烟越来越少,尤其是那些村社,皆是空无一人的,总让人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心中产生忧虑,他们也只得派出探马去打探情况。老半天过去了,总算是有探马回来,带来的消息却让他们实在笑不出来。
“主子,平南王爷,那些汉狗都说藩兵吃人,所以都躲起来了。还给藩兵起了诨号,叫做食人魔。据说,这个诨号还是陈凯定下的,香山县城里有士绅打算叫藩兵阎罗妖的,结果被陈凯断然拒绝了,他说叫阎罗妖不吉利……”
好容易抓来的百姓在半路上就咬舌自尽了,大概是害怕那些“食人魔”把他生吞活剥了。探马是个蒙古八旗的八旗兵,虽说真刀真枪的未必打得过藩兵,但是满清的体制,满蒙一体,对于汉人,哪怕是汉军旗都是有心理优势的,此刻脸上分明写着对藩兵的坏名声导致他们接下来可能会饿肚子的不满,说话也就少了些许顾忌。
话,听在尚可喜和朱马喇的耳中,第一个反应就是陈凯实在是缺德冒烟了,明明是由云龙干的,竟然这么编排他们,但是随后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
后者对于新会吃人事件是一无所知的,起初听到吃人,还以为是百姓对八旗军的畏惧,可仔细听了才知道,合着现在八旗军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比不上藩兵声名狼藉了,一时间竟然还有些争竞的心思油然而生。
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因为清军靠着屠城、劫掠的累累恶名才镇住了很多潜在的反对者。现在突然在内部出了竞争者,竟然还真的比过了他们,总会生出几分忌惮之心。但是对于尚可喜而言,这却生出了别样的心思来。
此时此刻的这支清军溃兵,确切的说是在西江渡江之前的那支清军溃兵,从成分上来说,其中有两千余人是来自于满蒙八旗,两千人是平南藩的藩兵,其余的才是汉军旗和靖南藩的藩兵,数量和比例都少之又少。
当时兵败在即,尚可喜调整部署,准备逃亡时就刻意将满蒙八旗以及他的王府藩兵挑出来,分配马匹。除此之外,更是派了许尔显带着一支平南藩的人马先期撤离战场,还美其名曰是截击明军骑兵。说白了,就是要用汉军旗和靖南藩的藩兵殿后,用这些清军的性命来为他们争取更多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