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广州大屠杀,乃至是此后四载的流落他乡,这无不使得他们的财力出现了巨大的缩水。各家情况不一,但是整体如斯,也是无可奈何。这一遭,在粤海商业同盟的组织之下,大伙儿合伙做生意,亦是有着并力一向的意思在。只可惜,这些捆在一起的想要难以被折断的并不是什么筷子,仅仅是一堆牙签儿罢了。
“要不,先就这么个规模。等到了第一笔款子收回来,分红不急,全部投入扩大生产,如何?”
这是一个比较保守,但却更加稳妥的办法,一个会员试探性的提了出来,当即便有不少人随声附和。
带头的那个大股东很清楚,旧日的产业这些同侪之辈是一定要继续维持下去的,于他不一样是如此吗。照着那人的说法,等到第一批的丝绸编织出来,只要送到香港,那里有的是收购的海商。就算是没有海商收购,直接卖给郑氏集团在那里的海贸据点,银子也是可以立刻到手的。甚至如果不那么急切的话,送回广州城,交给几个开丝绸铺子的会员代卖,或许还能赚得更多些呢。
这无疑是一个极佳的解决之策,但是当下的情势,却并非是最佳的方案。因为,盯上了这块儿肥肉的可不只是他们,据说他们这边一动了,广州府、肇庆府的士绅商贾,乃至是有着军方背景的商贾们也都像是见了血的蚊子似的,恨不得立刻就扑将上来,好好的吸上一口才是。
“那些背后有王师做靠山的咱们惹不起,可是那些当年留在乡下的家伙,鞑子在的时候规规矩矩的剃头、留辫子,连祖宗都不要了,现在倒好,跑来与咱们抢生意了,实在是够不要脸的。”
来抢生意的本土人士,有乡绅,也有在外的商贾,他们比之广州城里的士绅商贾们在那场浩劫之中的损失显然是小上很多的。随后的四年,平南、靖南两藩,以清廷的广东官府自然是少不了软刀子磨人的,可是比之如一刀切般的打回原形,大多凭着各种各样的关系还是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尤其是那些有功名的缙绅们,士大夫的身份总还是有着一份照顾的。
屠杀和营救,不只是恶与善之间的对决,更加在对决的过程中将广州本地的士绅、商贾、百姓们进行了撕裂。说到这些,会员们多是一肚子怨气的,更有甚者干脆提出了要向陈凯投书,好好打压一下那些前来抢生意的野狗们的气焰。可是,正常的商业活动是陈凯所提倡的,对手更多的还是以势压人,堂堂正正的做生意,总不能拿人家曾经剃过发来说事儿吧。
“明明是咱们先看好这顺德丝绸的……”
委屈的话语道出来,众人亦是一阵的唉声叹息。相较之下,会员们如斯,那些合作者们虽然也有些担忧,但他们毕竟都是顺德本地人士,手里面有着机坊、桑田、蚕户以及各种渠道,心里面还是要稍微稳一些的——实在不行,换一条跑道,还不是一样赚钱吗?
原本是为了振作和解决问题的,此间却变成了这副模样。带头的大股东看了看参股的会员们,又看了看那些合作者的神色,心中焦急,干脆也是发了狠了:“那就筹集比他们更多的银子,到时候即便是差不多,咱们背后有陈抚军,也不怕他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