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头,这么晚了已经看不清楚城外骑兵的样子。约莫是有个百余骑,穿着清军灰蓝色的军服,盔甲歪斜、破烂,战马似乎也是疲惫不堪,打着响鼻儿就连他在城头上也隐约可闻。可是即便如此,这些骑兵依旧紧紧的护卫着一骑战马,战马上似乎是个军官的打扮,只是依旧看不清楚模样而已。
事关重大,守城的军官是不敢轻易放人进来的,尤其是在于听说当年李成栋就曾骗开过广州的城门,就此覆灭了绍武朝廷。而对面的明军里,有李成栋的干儿子,也有其人的部将,谁敢保证那些家伙会不会来个故技重施的。
城守协与南雄镇总兵官粟养志并非是直属上下级关系,城守协自有副将节制。但是按照清廷的制度,他们也是要受到其人的节制的。此刻军官硬着头皮向城下问话,城下的骑兵却是已然怒不可遏,急得没有半点儿辨认彼此身份的意思,只说各营的军官们大多留守马市镇牵制明军主力,其余的也在明军的追击中星散,现在只剩下了粟养志而已。随后,见得城上依旧没有动静,更是大骂着如果粟养志有个好歹的话,他们就算是到了金銮殿也要告他们这群混蛋一状云云。
城下的骑兵没有军官识得的人物,这就没办法确认其身份,军官只是个把总,哪敢轻易招惹这些骄兵悍将,此间倒是已经派人去请了城守协的副将过来,可是城外的粟养志似乎已经是快要没命了的样子,一句迟误治疗时机就足够让他死伤一千次的,这时候兀自强撑着也免不了那豆大的汗珠子在垛口上摔个八瓣出来。
此时此刻,昏暗之中,就连时间仿佛也过得慢上许多。一分一秒,在军官的眼里都好像是千年万载似的,不时的回望,那城守协的副将却始终没有赶来,可城外的愤怒越加爆棚的同时,远处似乎又有一支骑兵正在奔驰而来,亦是直奔着他脚下的这座城门。
“是贼寇的骑兵,是李建捷那逆贼!”
听闻背后的动静,那支骑兵当即便是一阵骚乱。那一声尖叫,恰恰听在了军官耳中。当是时,粟养志那般显然已经再难逃到哪里去了,而身后更有明军的骑兵追来,接下来很可能就是明军当着他的面儿把粟养志一行杀个精光。这个责任,他是绝对负不起的!
“开门,快,开门,请粟帅入城!”
勒令了门卒把城门打开,他们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城门一旦打开,只露出个缝隙便有城外的骑兵开始往里涌,赶在远处的明军骑兵赶到之前,他们便一股脑的涌了进来,总算是摆脱了被明军杀死在城外的命运。
城外是明军的怒骂,军官不由得松了口大气,连忙下城。解释和道歉是少不了的,同时他也叫上了一众士卒,以作壮胆和威慑之用。一众人直接赶到了城下,临近了那队骑兵跟前,军官便硬着头皮上前,向那些骑兵中带头儿的一个似乎是粟养志亲兵的家伙解释,并且表示已经派了人去找最好的郎中来为粟养志医治云云。
然而,这番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在他的眼前,当着他的面儿,那浑身是血的“粟养志”竟自顾自的坐了起来,随后看也不看他一眼,便是拔刀在手。
“老子就是李建捷,大明王师入城了,降者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