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胜!”
欢呼声在明军中响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帅旗之下,绯色官袍绣着锦鸡补子的文官策马越众而出,柯宸枢和黄山更是如拱月般分据左右。
英德县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洪承畴玩得,陈凯一样玩得。对于绝大多数的明清将士而言,他们是不知道其中细节的,甚至就连一些支离破碎的线索也全然无知。但是,陈凯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上,并且拿出了另一个丝毫不逊于掷弹兵的杀手锏,轻而易举的击溃了骄横的满洲八旗,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结合部的破绽,原本就是陈凯的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引出苏克萨哈的满洲八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更夹杂着一份挽狂澜于既倒的振奋。
城外,明军大捷抵定,昂扬的士气早已冲破了云霄。时值正午,大军未有就此收兵回营,反倒是在城头清军,以及那些仍旧被抛弃在城外的清军们的注视之下重新恢复因追击而混乱的建制,显然是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
午饭由辅兵从连营的方向不断送抵,明军在城外大模大样的用起了午饭。原本,大战过后,吃饭的兴致因为那些同类之间的杀戮、因为那些残肢碎肉、因为战后精神和生理上的疲惫势必会出现厌腻的状况,这都属于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倒是这一遭,就在赣州府城的城外,明军挟大胜之余威,席地而坐,吃得反倒是畅快得多——摆明了,就是在吃给城内的清军看的!
城外的明军在吃饭,城内的清军则在忙着驱使民夫加固城防。内外都是忙得不可开交,倒是那些被困城外的清军却是显得尴尬得无地自容。
激战的破惫已经将那些清军绝大多数的都拖垮了,此间坐倒、躺倒在地上,已经顾不上别的了,全然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这样一来,倒是使得落水渐渐恢复到了偶然**件的概率,可是护城河里此间已经飘满了尸首,有限的一些靠着踩着袍泽活下来的大多也都游到了对岸,城里的清军不敢开门,却是抛下了绳索、吊篮什么的将他们弄了上去,以尽可能的加强一些城守的力量。
已经顾不得回到总镇府那样衙署来发号施令了,城门通往城内中心区域的大道上,出战的各镇还在忙着搜罗溃兵。在这一片灰蓝色的海洋当中,基本上都是出自两白旗的满洲八旗从来都是最显眼儿的。此时此刻,众将还在手忙脚乱的时候,苏克萨哈已经将逃入城的八旗军尽数搜罗了起来,并且很快就确定了大致的损失数字。
“主子,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牛录只有十来个奴才活着逃回来了。其他的牛录,损伤有多有少,少的大概损失十来个奴才,多的……多的不比那几个牛录好得到哪里去了……”
话说着,一个甲喇章京涕泪横流,将脸上的灰土冲得一道一道的。听的这话,苏克萨哈自觉着是胸口阵痛,喉咙处一片腥甜,险些就吐出了口去。
在场的众人听到此话亦是心有戚戚,因为他们很清楚,清军在湖广的八旗军,就满洲八旗而言主要是来自于正红旗、两蓝旗和两白旗,这些部队分别对应着正蓝旗固山额真阿尔津、镶蓝旗固山额真蓝拜、正红旗固山额真济席哈和出身两白旗的巴牙喇纛章京苏克萨哈。其他各旗还都跟着各自的主子镇守湖广,这一次带来的自然都是两白旗的人马,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牛录可都是苏克萨哈所在的正白旗的牛录,一战下来基本上都被明军砍成了碎块了,这叫他如何能不心痛欲死。
仔细算了算,一个牛录是三百战兵,这一次带来了八个牛录,也就是两千四百余满洲武士,现在逃入城的就只有一千出个头儿,伤亡超过了百分之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