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庆府北部的经营,连城璧原本做得已经很是有声有色了,若非是那里地方残破以至于无力供养更多的军队,若非是洪承畴的亡羊补牢,再给连城璧一段时间未必不能成为永历朝廷真正的实控区。
现在,连城璧死了,郭之奇准备将这份担子亲自担起来。可问题是这些地方现在都在陈凯的手里,郭之奇自觉着他是没有足够充足的理由说服陈凯将这半个府拱手相让,况且他更加清楚就算是陈凯真的拱手相让了,在定南藩面前他也守不住此间。所以,他打算以合浦珠的海贸专卖权作为交换,让陈凯助他一臂之力,在他整合好足够抗衡定南藩之前负责此间的防御,就像是之前李定国那样。
当然,仅仅是合浦珠或许还不够,郭之奇打着的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念头,准备和陈凯慢慢的把生意磨出来。结果,哪知道陈凯对此竟全无半点儿兴趣。
“郭督师,连制军以身殉国,下官甚为敬佩其气节,也从来都是以此作为榜样的。但是,说句不敬的,连制军在肇庆府北部整合了一年多都没有守住这些州县,您觉着您亲自上手就能成了?”
从福建回来,原本这一路上他想过很多,心境上面早已经恢复了过来。奈何刚刚回城,郭之奇就来了这么一手,弄得他胸中的那份烦躁就不可避免的重新喷了出来。
尽可能的心平气和,陈凯给郭之奇讲起了梧州府方面定南藩的兵力配置,甚至当着郭之奇的面从公事房里翻出了一堆关于梧州情况的报告,逐条分析给郭之奇听。可是结果郭之奇却好像是根本没听懂似的,只谈买卖,不谈其他。
堂堂的督师大学士硬要学商家做派,实在是把陈凯都气笑了。他当然明白肇庆府北部的这几个县对于粤西文官集团乃至是永历朝廷的重要性,但是对他而言,从福建归来,这就已经不再仅仅是军事防御的问题了,郑氏集团是没有把吃进嘴的东西吐出来的习惯,他现在在集团内部正处于一个尴尬期,就更不好做出什么“损公肥私”的事情来了。
“陈抚军,你须得清楚,你是大明的巡抚,不是他郑家的家仆!”
说得是一个口干舌燥,奈何依旧没办法让陈凯松半个字的口。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郭之奇此言既出,当即暗道不好。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只得硬撑下去。
重新回到了当年与连城璧在文村会面时的原点,陈凯亦是不免苦笑一二。但是,对于此言,陈凯的同样是毫不示弱,表示他很清楚他个人的定位,也很清楚他什么要做,什么该做,不劳郭之奇这个督师操心云云。
一声“送客”,郭之奇负气而去,陈凯坐在公事房的太师椅上,粗重的呼吸,竭尽全力的将他同时面临的郑氏集团、粤西文官集团以及清廷那边的压力释放出去,可却依旧是徒劳无功。直到良久之后,陈凯才深吸了一口大气,将手掌重重的按在桌子上,目光凝视前方,有若实质。
“好,好,好,既然都不想让我痛快了,那就别怪我把桌子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