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他早早的就已经考虑好了。就此南下,沿着赣江溯流而上确实是最便捷的,但是过了万安县正是明清两军交锋的重灾区,路上盘查必定严格,他身怀武艺,背着那么长的一把苗刀,十有**是会被抓壮丁入营的。凭着他的武艺,十来个清军倒也不妨事,但若是再多些人,一旦列阵而战,他就算是武艺再高也没办法在战阵面前讨到便宜。
既然如此,余佑汉计划是先去吉水县城,在那里坐船走恩江,入抚州府地界。进了抚州府,再转道东南,只要到了梅川水那里,就可以顺流而下直抵宁都县,那里已经是明军的控制区了,就可以直接南向广东了。
轻快的脚步,踏上了南下的路途,乘着互助会的一个徒弟往县里面贩货的牛车,余佑汉与那汉子说说笑笑的便抵达了吉水县城。接下来,那汉子自有事情要忙碌,他便先寻个酒家,吃些水酒,填饱了肚子再往码头寻船。若是今日走不得,那边约定时日,在客栈里度过这几天,也正好在县城里逛逛。
一场近乎于说走就走的旅行,使得余佑汉的心情登时就好上了许多。寻了个酒家,叫了几个菜,就着水酒他便自斟自饮了起来。
二楼的窗边,俯视便是县城的西街,下面人头攒动,余佑汉这边饮着酒水,不时看看下面的人流,亦是自得其乐。如此,一直到了良久之后,酒喝了大半,菜也吃了大半,倒是那份好心情一直存着,不曾消散。而此时,下面的人群似乎是受了惊吓,开始向两侧退避,却见得一队清军在衙役的带领下穿城而过,直奔西城门那里。
“八成又是要过兵了,哎。”
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老百姓见不得过兵是最正常不过的。尤其是最近,随着南赣战局的持续性恶化,吉水县过的清军实在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的用一个多字来形容了,吉水县本地的百姓就没少遭殃的,更是免不了一个唉声叹气。
声音是隔着一张桌子传来的,亦是压低了声音,寻常人根本无从听来。奈何,余佑汉武艺高强,耳聪目明,哪怕是饮了酒也丝毫不妨碍他把那些窃窃私语听得分明。
“也不好说,不是说官府勒令解散了互助会了吗?我看啊,弄不好是冲着那些士绅老爷们去的。”
此一言,就连余佑汉都是为之一惊,更何况是那对坐的汉子了:“不会吧,那可都是些举人老爷和秀才公呢,在县尊那里都能说得上话的。况且,那些士绅老爷可没少照拂互助会的百姓,风评都是极佳的。”
“县尊?解散互助会的命令据说是洪经略下的,连本省的张巡抚都是只有听着的份儿的。”
后说话的汉子显然是更知道些内幕的,此间将对坐的汉子的兴致吊起来之后,自斟自饮了一杯,随后才继续说道:“这年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好人有嘛用,谁刀把子硬听谁的。更别说了,南赣那边有互助会降了明军,据说之所以要解散互助会就是因为这个,现在十有**是要大兴冤狱了。”
隔桌的话仍在继续说着,只是此时此刻,余佑汉的酒劲儿早已都化作了汗水流出体外。目光所及,是西城门的方向。而那里,恰恰正是他入城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