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傲然道“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
章竟羽扬眉一笑,平静地问道“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嫂溺,则援之以手乎”
年轻人皱了皱眉,眉宇间有些不屑,不明白章竟羽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简单的问题。却依然还是答道“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章竟羽轻叹了口气,“女嫁从夫,父死子幼,家无恒财,如之奈何”
年轻人一愣,这个问题似乎也不难。
但,当真不难么
年轻人立刻明白了章竟羽真正想问的是什么,脸色有些难看起来,道“先生何必强词夺理”
章竟羽笑吟吟地继续问道“奈何”
年轻人恼怒道“自当抚养幼子,教其成才。若其子将来金榜题名,必为其请封诰命,方不失贤妇贤母之名。”
章竟羽冷冷道“女子不善农事,不晓诗书,不明道理,不懂经营,自顾尚且不暇,如何教养幼子”
年轻人愣住了,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旁边一人见状连忙道“女红纺织皆是营生,如何会自顾不暇”
章竟羽没有说话,倒是坐在一边的骆君摇叹了口气。侧首问坐在一边的两位先生,“这两位学子是临风书院的学生”
董先生点头称是,骆君摇惋惜地摇头道“学生都给你们教坏了。”
这话一出原本冲着章竟羽的火力立刻转向了骆君摇,底下的学生面上都不由露出了不忿之色,就连董余两位先生的脸色也不好看。
“王妃何必出言羞辱我临风书院的先生”有人忍不住怒道。
骆君摇靠着椅背悠然地看向台下满脸怒色的年轻人,有些漫不经心地道“能在国子监和临风书院就读的,恐怕没有几位是真正的寒门出身吧”
众人互相对视了几眼,确实没找到什么寒门出身的同窗。
能在这两个地方读书的,最差也是有秀才的功名的,更不用说这年头读得起书的家里至少也都是衣食无忧。
骆君摇朝笑了笑,扭头问两位先生,“两位先生,丧夫的寡母,能靠着女红针线将幼子养育成才的人,有多少”
两位先生对视了一眼,神色有些为难。
他们的年纪都是经历过当初的战乱的,自然比这些年轻人更知道民生之多艰。
骆君摇也不等他们回来,回头继续道“再说针线纺织何等辛劳,若是因此让母亲眼盲或劳累坏了身体,难道不是做儿子的不孝如此不孝之子,如何有脸面立于朝堂之上”
“这幼子尚小,如何能王妃这是强词夺理”
骆君摇微笑道“各位难道不是强词夺理所谓三从四德,是亘古便有的么天下大乱,男子死绝了便要求女子承担起男人的义务。天下太平,便想起用三从四德约束女子。当真是好仁义,好君子。”
高台上众人神色各异,高台下的少女和少年们神色也各有不同纷纷低语。
摄政王妃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对这些苦读圣贤书的年轻人自然是极大的冲击,但是对这些少女们来说同样也宛如一声惊雷。
越是底层的女子见过外面的世界越多,对此越是深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