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必须要做撕开血痂的恶人。
“房间产生怪声,就胡思乱想;做噩梦幻听,就觉得闹鬼不知所措,就想再次逃离、寻求外援。负面情绪开始雪崩,这样恶性循环”
“因为不用工作,就诞生了虚假的放松;因为无人约束,就诞生了虚假的自由;因为不与外界打交道,就诞生了虚假的自信”
“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觉得自己病情有所好转吗”
白岐玉的心理防线,明显开始崩塌了。
他的瞳孔微颤,又浓又密的睫毛像被桎梏深渊的蝶,无论如何也飞离不出污秽的泥泞。
霍传山的最后一个问题,彻底击碎了白岐玉的心防。
他说“好好回想一下,如果是正常的你,面对闹鬼,会是什么反应”
是啊,会是什么反应呢
白岐玉是披着温柔皮囊的荆棘之花。他一向独来独往,又自视甚高,精致利己主义的同时,向来不喜欢依赖他人。
他正常的反应,要么是自学“玄学”解决“脏东西”,要么是直接搬家走人。
实在自己解决不了,需要请灵媒法师了,也会是自己寻找专家,不会去联系“对他尚存爱慕的告白失败的舍友”。
“你说得对,”白岐玉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我我似乎,根本就没有成功摆脱阴霾”
霍传山深沉的视线晦涩的盯着白岐玉断线的泪水,盯着他红肿的眼角,心中胀痛不已。
像一只手,那么紧的攥住身体上最脆弱的地方,然后狠狠一拧
他从座位上起身,坐到白岐玉身旁,不由分说的环抱住他。
他心疼的呼吸都不整齐,有力的胸膛里心跳的那么快,像要飞跃身体的桎梏。
怀里的人很温顺的靠着他的手臂,只是哭。
哭的像一只被雨水彻底打湿、失去体温、再也无法独自站立的猫。
它需要一个家,来容纳它,和它过多的悲痛。
许久,白岐玉的脑袋动了动,很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
霍传山僵硬住身子,一动不敢动。肩膀上,是属于心爱的人的细小重量。
压得祂很满足。
“我该怎么办呢”白岐玉的声音那样轻,像一阵风会要吹散了,“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这是霍传山漫长的人生中,第一次不怎么如何回答。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祂也不懂。
每一步,都踩在它的预言上,在绝望的轨道上缓缓运行。
每一个环节,祂都试图挣脱,却都无济于事。
有许多日子,祂都沉默着想,或许它从来没有错过,祂们注定要像现在这样,从最初的“互不相识”,步入最后的“互不相识”。
毕竟她说的没错,祂们的生殖隔离,比人与草履虫都要大。祂能跨越一切生物本能去爱它,但谁规定了感情一定有回应呢
可它为了自己的预言,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也失去了所有,但祂不能。
它放任的是自己,祂却不能任由其发展。
他垂着眸子,看白岐玉湿漉漉的睫毛,轻声说“对不起。但,在一切结束前”
白岐玉茫然的抽了一下鼻子“结束什么”
“没什么,”霍传山收紧了怀抱,柔声安抚他,“放心吧,很快了”
只剩19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