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及如此羞耻的称号,张一贺面露生无可恋,却仍不出声。
见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白岐玉失笑“我平时闹脾气的时候,你就没多学几招这就妥协了睡了几个小时就来找我了不是很生气么,不是气的都跑了吗,这还没过24小时吧,就憋不住了”
白岐玉这样,张一贺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生气还是单纯的骂他还是
他不知道,这里可以使用一个人类的成语,叫阴阳怪气。
对上张一贺小心翼翼的打量,白岐玉又气笑了“你真是算了。你找我做什么”
“给你道歉。”张一贺终于开口了,“对不起。”
“哈你又对不起我什么了”
“很多。”
“说具体的。”
“就是很多”
这是编不出来了。
白岐玉觉得很累。
他端起蜂蜜柠檬水,掩饰的喝了一大口。
杯子和茶壶都是商场满赠品,很小一个,一口就见底了,压根不解渴。
他又抓起张一贺的杯子喝了,然后拿壶满上。
期间,张一贺还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就像每一次白岐玉无理取闹,每一次他露出“不悦”感时的表现。
那种患得患失的,满是讨好与谨慎的神情。
分明是高大的身子,却有种被遗弃的可怜感,像只刚找到家的狗。
装的一副呲牙咧嘴,要和你决斗、闹决裂的模样,实际上湿漉漉的眼神和发抖的身躯已经出卖了它。
白岐玉漫无目的的想,如果这家伙现在是本体模样的话,估计千万肢肢触都老老实实的挤在一起,动都不敢动呢。
“你也算来的正好。我其实也有很多话要对你说,”白岐玉放下玻璃杯,“既然你来找我,我就一次性的和你说完吧。”
他的语气很严肃,张一贺僵硬的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他的眼,似乎很怕他说一些“分手”之类的话。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意识到,我是一个很怪的性格。与其说怪,倒不如说,是一个空白的、透明的壳,会变成任何形状,看上去存在,但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
“长辈夸我随和,同学说我孤僻,我也不懂我到底是什么。我只是一视同仁的,对他人以相同的态度。对我好的,对我坏的,我都会还回去。还回去80到120,看心情。”
“如果不还回去,我就特别难受。像是抢了别人东西,欠了钱,难受。”
“我一直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这样的。后来发现不是,只有我这么怪胎。我思来想去了很久,将之理解为,没有安全感。”
“无法坦然的接受他人的关爱,无法自信的接受称赞,只因为潜意识觉得,我不配。”
“进了社会以后,步入大家都觉得不错的人生以后,我并没有好转。我让自己看上去很完美、很不错,让自己表现的很友好、很自信,是害怕不这样做就没人喜欢我,不这样做,会被看不起、被排挤。”
“你不怪,”张一贺忍不住打断他,“你很好。”
白岐玉瞪他一眼,后者熄声了。
“你当然觉得我好。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只对你不适用。”
“我”白岐玉深吸一口气,“只有你,我是可以放心索取的。只有你的付出,我不会想着什么时候回报。在你面前,我也从来没注意过形象、没收敛过脾气只有在你面前,我不是一个空白的、没有形状的壳,拥有了真正的白岐玉的自我。”
“其实这一点,在靖德市就有征兆了。”
“你恭维我面相好,如果如果我没有潜意识的对你有好感的话,或许,我不会对你那么不礼貌。我会同样的夸回去。”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张一贺,男人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白岐玉的眼睛“真的”
“嗯,”白岐玉勉强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见我对陌生人那么不礼貌过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