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很快忘记了这些矛盾感,在属于自己的死亡到来前,挥霍时间与金钱。
2022年阴历二月二,白岐玉登门时,裴诗薰突然体会到了“宿命感”。
与终日沉溺于恐惧、憔悴瘦削的自己不同,白岐玉还是那样白的发光,拥有吸引一切目光的清丽又摄人心魄的美貌。
她清晰的知道,她要死了。
因为参与过当年饱头山一行的人,只剩她自己了。
“你就是它吧”
白岐玉却只是笑。
“是了,是了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复。”裴诗薰哽咽道,“但是我们有错吗我们也是被逼迫的,如果不是杨屿森,我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我们从来都没有选择”
白岐玉对于她的愤怒毫不意外,他很温柔的笑了笑,然后说“那,要不要和我打赌”
裴诗薰愣了一下,重复这两个字“打赌”
“赌再来一遍,你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裴诗薰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你是说”
面前,那双眼仍是难以言说的美丽,卷翘睫毛下,一双黑眸沉静的若无光之海。
即使听起来很荒谬,但裴诗薰没有原因,就是知道,白岐玉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能让一切“再来一遍”。
“来赌吗”他的声音柔得像一阵山风,“赌再来一遍,你仍救不下所有人,甚至救不下你自己”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白岐玉笑了,“你是小说看多了么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我需要的你只要告诉我,你要不要赌。”
裴诗薰深深闭上眼,说,赌。
我不是圣母,不会去救所有人,她想,但我起码能救下我自己吧
“唔啊”
“诗诗,醒了,该出发了你怎么哭了做噩梦了”
肩膀上传来大力的摇晃,裴诗薰睁开了眼。
面前,林天羽正在收拾背包,他的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幽深森林,与一轮圆的令人发慌的巨型月亮。
还有其余二十一个探险队成员。
“”
裴诗薰顾不得擦拭泪水,放声大笑起来。
太好了她回来了,回到了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大家还都活着
在离得近的几个女生看傻子的眼神中,她疯了一般的尖叫“大家听我说我们不能上山我们现在就离开,不然所有人都会死,都会死的”
杨屿森收敛了温和的笑意。
“表弟”他喊道,“看好你女朋友,睡傻了么这是”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白岐玉也醒了。
他从广袤的柔软海滩上醒来,手边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玻璃吊坠。
近几年流行的浓缩造景款式,像迷你的玻璃雪球。
酒红色玻璃,漆黑的基底,恶鬼爪牙般的枯树造景,二十几个迷你小人儿在其中随雪花转动。
虽然做工极其精致,但古怪的配色与造景让人看了浑身发毛,很容易被勾起心底最恶最原始的暴怒与恐惧,让人不忍怀疑这玩意儿真的卖得出去么。
白岐玉轻轻地拿起来,在手里拨弄了几下,看迷你小人们随着重力变动从天上摔到地上,地上飞到天上,像蜉蝣被风残酷的玩弄生命。
好无聊的玩具。
他面无表情的盯了一会儿,就挪开了视线,很随意的将它丢弃在一旁上。
他已经玩腻了。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折磨饱头山一行的探险员已经再不会更多兴趣。
有这点时间,不如把海底里躲着他不敢出来的家伙给弄出来。
他缓缓站起来,任细腻柔软的沙滩包裹住光\\裸的脚背。
这是个冬日少见的艳阳天,海水通透的像一大块蓝玻璃,不知疲倦的拍打着岸边,灿金色的光粼粼晃动着。